童年,那是我对世界的初恋,承载着,最真挚却也是最晦涩的情感。
如果只剩下怀念,其实我们已经全部失去。失去,有人当作解脱,有人当作伤口,但无论如何也代替或埋没不了,曾经的拥有。
我们必须承认的一段日子,也许记录着的不尽是美好,也许在我们很认真回想的时候,已经无奈或者庆幸地,拾掇不起任何碎片了。
可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却又每每看见自己单薄摇摆的身躯,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那么轻松地奔跑在那儿,迎接或是逃避。一种没有反复,很直接,坦然的心境,那就是我们所拥有过的天真和幼稚,这矛盾的答案,是不是有一些可笑呢,于是当我们怀想的时候,我们笑了,无论如何都会有不同意境的笑容。
那时候,我就是与众不同的,我努力争取着保留自己的个性,不模仿别的孩子,不模仿大人,不模仿这个世界,而是模仿童话中所描述的王子或英雄。现在看来,也许童话也算得上是教唆,而自己也算得上是一种反抗,于是便留下了异常沉闷的记忆,不曾后悔,却留下了如今被自我嘲笑的点滴片段。当然,也许这种嘲笑是赞赏,善意的,如同当时翻看童话的兴奋一般。也许这种嘲笑本身,就是留给现实的一次反省机会。
那时候,我把自己当作英雄,而如今也还是这样。
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说真话,说实话,保持一份纯洁。
那时候,我曾勇敢地承认是自己点燃了路旁的堆草,被熏黑的广告牌下,我仍然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只是为了和小伙伴烤一个蕃薯。
那时候,我会在每天向母亲忏悔,自己这天里又无意碰到了几次女孩子的小手,只因为听说了一种叫"男女授受不轻"的说法,而我则要保证自己绝对是无意。
我为此做了很多很多,认定了一份原则,再苦再累我都能够坚持,坦荡的心情才让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有安全感。
事实上,这种习惯从小保持至今,只不过以前的我需要别人证明我的"清白",而如今的我,头脑中已经形成了相对完整的价值,物质判断体系,于是也就学会信赖于自己。
我也总喜欢挑战权威,挑战保守,不仅是学校里的恶霸流氓,甚至还有某些顽固偏见的老师,虽然,在我依然势单力薄的时候,这样的斗争几乎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可是回家后,为了免于父母的心痛,我宁愿放弃了那份呵护和理解,编一个胜利的结果,而绝不是为了自我安慰,只因为他们是我最亲爱的父母。
同样的事情还出现在对外的种种之上,在家中因为淘气而被皮带抽出一条条血痕之后,我也会在被同学朋友问及原因的时候,忍下那一分伤痛和九分的心痛,说成是路上的意外所致,我又一次放弃了同情和理解,而这种时候我更要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寻找到那一份对父母的谅解,因为他们在我心中始终是我最敬爱的父母。
就这样,我学会了说谎,正是这种称不上善意却又必需的谎言,渐渐变成了我习惯的忧郁和笑容。我现在是那么善于撒谎,但却依然坚持自称为纯洁,正直,并底气十足地痛斥种种的虚伪。
我一直在表现自己,我一直在追寻引以自豪的东西,不健全的心灵在这势利的社会中诞生,成长,我们一开始都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被同化或是灭亡。孩子在他们的年代当然不曾了解这些,于是他们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开始了漫长的偷渡,以不至于会导致畸形。有幸运的,就有不幸的,还有中间型,事实上,社会上没有足够多的体贴入微的成年人,也没有足够多的懂事的孩子,于是成就了一种被称为代沟的产物。其现象便是,孩子们在享受着庇护的同时,而又拼命地挣扎,甚至是反抗……直到他们成年。
我是一个在盛赞中长大的孩子。父母的期望总是漫无边际,而我自己的梦想也是漫无边际。于是我在这种被迫而又主动的心态之下,被填塞着和摄取着很多很多有关无关的东西。幸运的是,其中大部分和我的天赋起了良好的反应,于是就换来了掌声和鲜花。
可是,从一开始的沾沾自喜,到后来的自负自大,到再后来自负后的惨败,直至最后猛然醒悟后的厌恶和鄙视,我很痛,我觉得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然而,我却没有发现,我这个被曾被感性伤害的孩子,已经开始盲目地崇拜理性,并深深地局限于其中。直到我终于学会,那种自恋而不自大的自我调节方式。
其间,我依然很痛,然而这些也只不过能用来验证古训而已,没有超脱这些的我,也就遗憾地错过了神童的称号。
我一直缺乏一种东西,从小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而我的悲哀更在于,过早的对它产生了过分的向往。那便是理解。在玩闹的伙伴中寻求对友情的理解,在无为而又无休止的家庭纠纷中寻求对亲情的理解,在羞涩而又天真的初恋中寻求对爱情的理解,在空洞虚伪的世界里寻求对生命依赖之情的理解……失败还是未果,去争辩这样一个概念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断改变的人生观,物质观,价值观,一成不变地对理解的执着追求,我笑着对自己说,我有什么输不起的,我输掉的至多是青春而已,在时间面前,我可以永远是孩子!
太多的渲染和左右,让我们大多数的童年归于相似,同化是世界的一个重要特征,问题在于我们是如何看待这点的,如果有条件让大多数孩子接受"天才"的成长模式,这种同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么。但是,我们应该学会拒绝,拒绝丧失我们的个性,我们也许都会是某方面的神童!拒绝源自自私的各种不理解,实际上,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首先去理解别人!我也一直幻想,我们原本都不是自私的,而只是成长中,我们学会了自私。
在与成人的战争中,孩子是永远的失败者,童年就是这么一个过程,但是也许这样就可以帮助他们在和命运的较量中,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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