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胡寫。請前輩們多多指教。
這是在這裡的首帖。就儅是初來乍到的見面禮,請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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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站臺
他把这里叫作站台。
其实这个地方本不是个站台,只是他心中自成的境地。
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脸上都挂着冷漠倦怠的表情。哪怕是三两个笑闹的面容,在他眼中也不过是陌生与疏离。
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旁,或者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仿若是这里的雕塑,有着命中注定的束缚,不能离去。
一些路过的年轻女孩,常常会注目他温柔的脸部线条,冰冷的眼神,单薄的唇。它们让他看起来有着天生的落寞忧郁。女孩们反复想象他高高在上的灵魂,不会轻易让人掌握的冷漠。她们喜欢聚在一起猜测男人的身世背景名字与年龄,幻想怀抱与唇间的温暖能拯救一个悲伤的漂亮灵魂。
他根本不需要救赎,虽然他确实寂寞。
他的眼中映着每一个经过的身影,他在等待,一个构想出来的女子忽然闯进他乏味无力的生命。就像是在等待一般误了点的班车,从寒武纪开始到现在,高大的蕨类植物生生灭灭。
他从不觉得寂寞可耻,在这个飞扬着尘土与物欲气息的城市,寂寞是每个人共有的精神。
即使可以在同一时间与不同的女子交往,和她们亲吻拥抱,却都不曾抵达彼此心底深处。大家都不过在填充寂寞和欲望,左手是羞耻纠缠右手是冷漠疏离。到处都有同类。
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棉衬衫上有昨晚谁身上妖娆的香水味道,便换上了很久没穿过的T-shirt。转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像洞穴中的兽,对阳光惶恐。这身T-shirt像是嘲讽他荒蘼堕落的存在,变幻着一张张扭曲的脸,父母的,同事的,所谓的情人们的……那些关心的缠绵的言语变作尖锐嘶哑的怪叫迫害着他的神经。
他开始歇斯底里的狂叫,将身上的衣裳撕破,打碎了桌上各种各样意义不明的瓶瓶罐罐,碎片嵌入皮肤,新伤,旧伤,还有左手腕上一抹暗红。
以前,他知道自己的被动,麻木,多疑,冷漠。却不了解原来还有脆弱的可怕的神经。他的世界里,只有向上与堕落。当攀爬的道路被切断了前途,他便自己放开了双手,从最接近至高端的地方向下坠,不停下坠。他说,这是飞翔。
醒来的时候发现血都已经凝成了痂,脸颊上都是湿滑的泪迹。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这样歇斯底里的发疯,然后哭累了睡去。在碎地一片的玻璃渣上,蜷作虫蛹,连造梦都处处防备。
他相信,伤得永远是自己,没有人为他哭泣。所以他有自虐的权利。
洗漱干净,光着身子等烘衣机把棉衬衫烘干,再细心熨平,直挺的西服最适合他这样完美的身型与荒芜的眼神。
约摸下午3点,他喜欢在站台旁的咖啡吧飲現磨的咖啡。他還是喜歡新鮮溫暖的感覺,只是他覺得那種真正鮮活的東西未必會喜歡上自己。無論身邊有多少來往的人,時光都只屬於他自己,沉默自閉。直到那天她來叩響荊棘圍繞的心門。
准确的说,他之所以开始注意她是因为自己的骄傲被那女孩摧毁得一败涂地。她不像其他的女子,总对他表露出太多的好奇,刨根究底地探听他的过去。她总是若即若离,将他的心思和他们的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有时单纯有时复杂,无法了解她真正想要。他觉得自己完全被她掌控,已经为了她万劫不复。
他拉住她的手,问:“vanity,你要去哪?”
“飞翔。”
当窥视狭长天空的时候他只能看见vanity的轮廓,他连自嘲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那女孩身体里有着和他相似的地方,站台。那女孩也在等待那么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她等的是不是他,他也不确定自己所等到的是不是她。但是她确实让自己无处可逃。
他有时候站在一旁,有时候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vanity在阳光下跳跃,躺在草地上听歌,快乐地和路人打招呼,喝罐装茶饮料……他看得出,她同样寂寞,也同样不觉得寂寞可耻。他只想和她一起沉沦和堕落。但是,她很聪明,尽情地享受寂寞的快乐。她看起来快乐明媚。
可是,她越是快乐,他就越痛苦。他像离水的鱼腐朽在寒冬,她却是暖夏里羽翼丰满的鸟,中间隔着的是永不会到来的春。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握住她的手腕,紧紧地,生怕她是会消失的幻梦。
“vanity,为什么即使能够触碰到你,却还是觉得那么遥远?”
“vanity,为什么我们一样寂寞,却还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vanity,为什么……”
她面对他的问题,只是不置可否的微笑。很快地,他开始恐惧这种回应。他一想到那捉摸不定的笑容就开始歇斯底里的发狂,使自己鲜血淋漓,泪流满面,醒悟后继续堕落。
就算知道那不是救赎,依旧自缚。
直到她真的离开,他才开始相信她是他命中注定的伤口。
“vanity,vanity,vanity……”他像是为了要将这个名字刻骨铭心地纪念一般反复诵读,声音越来越微小。如此绝望的声音,他赌注了灵魂的名字。
没有人回头,忽然间全世界都将他放逐。
“有没有……爱过……”
“有,努力过。”她回答,“是你没有给我机会。当我努力去爱你,才发现你内心的阴暗绝望,是无法照亮的。”
“像个黑洞。”他自嘲地笑,生涩地,“没有过满足。”
“而且会让人害怕会也一起沦陷。”她的语气确实悲伤,但是却流着虚伪的眼泪。
“或许我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这一场分离。”
离别的时候,没有亲吻和拥抱。他安静地回家洗澡睡觉,没有犯病,睡得很好。
黎明到来,他便醒来。熨好棉制的衬衫,穿戴整齐。
安静坐在站台树下,没有人知道他在沉思什么。
没人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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