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
现在我想说的,竟比过去少了许多。
我知道我正在急速成长了。我处于变化的涡流之中。世界是很混乱的。
我在一片噪音之中漫漫敲字,心绪竟已然大不如以往。我在想世间的人们是如此纷纷扰扰,人活在其中,何必计较那么许多。随着那一片喧闹声去了便是了。
我时时看着楼下的车流遐想。很久以前我以如此眼神遐想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我想鸟何以南飞,树何以成长,想那片人潮涌动中间,会有什么样宝藏等待众生。众生。众生在我眼中是何等的无足轻重。我是指我是孩子的时候。
很多年过去了,或者我还未长大,但至少也经历过事了。至少,我已经有爱过,有一直耿耿于怀的所系。为着她我便已然处在成长过程之中。过程这样的东西,永远不会让人知道结果。我知道我一直执着于结果,处在对结果的一味追求当中的时候,我已然成为了众生,为着一些目的,可告人的不可告人的,浑浑噩噩漫步奔去。直到现在我惊觉起来,我忽然知道我还在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自己将来。当我童稚的疑问被自己提出的时候,我就会在很多年后的现在回答。
众生爱痴,是为何呵。有的时候,就算知道是浮云,也要试图将浮云拦下,握入怀中。于是尘世这般熙熙攘攘。这熙熙攘攘中间,在这痴痴呆呆的众生之间,平地起了高楼,平地出了美女。我知道人力之所及,就会如此这般变得喧闹起来。
我性喜清净,恶闻人声。我喜欢读书,喜欢音乐,希望此生可以平平,青年时可以手不释卷,中年时可以与人高谈阔论。直至我已垂暮,可以在藤椅上晚观夕阳半山而下,随口吟咏唐宋先人水晶绝句。我向往无争的生活,如今年少已欲乘蜉蝣于天地。大鹏飞也,凤凰叫也,璞玉碎也,美人泣也,我只逝去便了.五尺之躯,不晓救国大义,只求落的一身坦荡,随诸圣贤乘桴浮于海,人间沙砾便点寸也不再沾我身。
我时常对镜花水月做此等美梦,早已忘了身在何地。初时我以为不经人世当如璞,孰料至今方知自己当为朽木。朽木逆子,已然忘了根本,忘了年少气焰何在,忘了要逍遥天下的壮志,忘了踏那前辈遗迹的初衷,忘了自己要独善其身的誓言。人在世上,竟也有温柔的强迫,可以令人如此心神摇曳,全然忘记来路。
如今我已惊醒。可是我只知道自己的惊醒。惊醒后我面对了什么样的现实?也不是大鹏翔鹤,也不是天山雷池。春秋一梦已带我到了何等莫名的地方,我在此空呼一声归去来兮!不过也只是勉力效仿那已故壮士,也只有对影垂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到故土,回不到梦始。
然而我却怀念我梦中人,我知道大梦一醒,梦中人便象春花秋月般逝了,本来无一物,难道还会有什么痕迹。然而我醒时泫泫然的泪水,却是为梦中人而流。我的现实既然已经不是我要的现实,我的梦却是我为之泣涕的梦。我要醒时的麻木,还是梦时的感动。是在这吼叫的人群中漫漫去想那安身立命之法,还是回到冥冥梦中受那模模糊糊的欺骗。庄周啊,你说是蝴蝶的梦还是你的梦?你说梦中人的梦会不会是我的现实。我开始思考,象庄周一样,道不行何妨,你早就说了,大道无常啊。
世界是很混乱的。在这一片混乱中我想说声告辞,我要别众生而去。但我要回的是我的梦中,而决不去那阿鼻地狱。佛祖大人的苦难,还是自己去受吧。我现在只是想一想,明晨起来,我已不是我,我只是活在梦中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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