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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放学后常常爬到厦子上去玩，爬上厦子的途径就是厦子跟居民楼院大门口相连的围墙，那上边有坑坑洼洼的落脚点，一个加速跑很容易就能攀上去。年龄太小固然爬不上去，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喜欢爬厦子了。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男孩子单纯调皮使然，另一方面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孩子越来越大，逆反心理越强，起码爬到厦子上的时候就不必再仰视大人的权威。
“就知道玩！作业做完了吗？”、“快下来！回家吃饭！”大人仰着头朝站在厦子上的孩子喊道。
“做完了！”、“再玩会儿！”站在厦子上的小屁孩儿一扭头一溜烟儿就跑到另一头去了。
大人也奈何不得，起码我从没看到过他们爬到厦子上揪孩子回家的，这方面想必大人有大人的难言之隐吧！哈哈哈！厦子就是小屁孩儿的天堂，在那上面小屁孩儿就是上帝，虽然上帝回家也免不了挨一顿训斥。
前边说过厦子跟庭院墙是挨在一起的，所以老大爷家庭院里的那颗石榴树可就遭殃了，石榴未熟时固然相安无事，若是到了秋季成熟了，可就到了我们合伙作案的时候。
刚开始偷摘石榴被发现老大爷往往在自家院子里大声吓唬一下罢了，我们也没敢再下手，但终归没见出来追，便胆大起来，着实弄到几个大石榴，哈哈哈~
老大爷也不是吃素的，当我们再次蓄谋作案时，他不动声色的溜出家门，藏到我们居民楼院大门围墙后面。我们得手一个个顺着围墙下来后，往往正中埋伏全军覆没。
正所谓老大爷高一尺小屁孩儿高一丈 ，后来一帮小屁孩儿竟敢直接从厦子上跳下来了！不用一个个的顺着同一个地方往下爬，而是像熟透的石榴一样叭啦叭啦从厦子上掉下来逃之夭夭。因为胆小不敢跳的缘故，最终只有我被抓到，哎~没办法，要是在猫的世界里我这种小屁孩儿打死也成不了猫男的。
“想跳下去，想有那样的勇气。”我的语气异常恳切。
“不成，摘人家的红石榴可不地道，帮你的话会有悖于猫男的处世原则呐。”猫男扶一下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墨镜，以淡淡的口吻道出异常坚决的立场。
“不是为了顺利摘到红石榴不被抓到，真的，以后再不干那种事了，但就是想要能跳下去，求你了。”
“当真？不是为了那酸酸甜甜的红石榴？”猫男捋了一把额前的刘海诱惑我道。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说一不二的，再说咱俩的交情。。。”
“得、得，吃完饭教给你法子就是。”猫男吐出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猫咪样的烟圈打断了我的话。
我出门往小卖部走去，手里攥着一块钱，五毛钱的火腿肠可以买两根。哼！还真以为你是松本孝弘啊！（一想到刚刚猫男那幅德行就来气~）
5
我蹲在厦子上的边缘，低头俯视着下边的泥土地，看样子挺软的，心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然而却久久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周围静得出奇，或许此刻的我已经听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声音，只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律动和略带神经质的飘忽的呼吸声。
“咚...咚...咚......” “呼...呼...呼......”
“跳！”意识发出指令。
“不！”身体用实际行动回答。
在这奇妙的意识与肉体旗鼓相当的激烈博弈中，时间仿佛也禁不住停下前进的脚步，拉着叫做寂静的家伙围着此刻的我袖手观战。
想想也真是有趣，木头般傻傻愣在房顶上的我就像“西游记”第11回五庄观偷吃人参果中金蝉脱壳后的孙悟空，只可惜这儿没有八戒在一旁唤“大师兄”，只有稀奇古怪的猫男在家里大睡特睡。
地面倒是有提着大包小包刚刚采购回来的蚂蚁夫妇不时手搭凉棚抬头望一下我。
“我说他爸，你看那小孩儿呆在那儿有些时辰了吧？一动不动的，有病是怎的啊？”蚂蚁太太说道。
“天晓得！这年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没必要大惊小怪，小孩不怎么正常也不稀奇，而且好歹比那些个不正常的成年人这个那个胡搞来的安生~”蚂蚁丈夫不以为然。
“基因问题吧？那个~”蚂蚁太太倒是饶有兴致。
“恐怕是，什么优生优育嘛！白搞了~~”蚂蚁丈夫一幅冷嘲热讽的嘴脸。
两人边不厌其烦地议论着边扛着不过是一麻袋一麻袋的馒头渣往家走去。
真是令人火大！兴你蚂蚁上树，就不许我小孩儿跳房不成？！平白无故挨蚂蚁一顿数落，得！
6
意识明白这样没完没了下去，我早晚得变成L’Arc～en～Ciel 那张“real”专辑封面上的雕像不可。
“嗨！我说伙计，跳吧！相信我不行吗？不会对你有伤害的，咱们毕竟是一体同命的搭档啊。。。”
。。。。。。
任凭意识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身体也不动弹分毫。
意识终于精疲力竭，恍恍惚惚中仿佛坠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洞中。此刻，意识已与肉体分道扬镳，意识在此，肉体在彼，意识已然跳下，肉体依旧岿然不动。
在这四壁皆是浓重黑暗的场所，意识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与身体的错位不协调，导致如今掉进了异次元空间般的地方。这里一无所有，没有哪怕一丝的阳光，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暖，只有茫然无助的意识孤独地在黑暗中经受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刺骨寒风，瑟瑟发抖。
空气中似乎回响着嘀嗒嘀嗒的声音，意识竖起耳朵试图真切地捕捉到它，然而一无所获，冥冥中已明白时间已重新启程。却留下了寂静，守候着此处的意识跟彼处的肉体。
意识渐渐昏睡过去，渐渐遗忘儿时的记忆，渐渐丧失儿时的童真，只是在迷茫中不停地徘徊，轮回不休。。。。。。
不对！
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低声召唤！但一时间难以记起，这个什么在试图守护我，鼓励我，安慰我，试图帮我从对黑暗的恐惧中摆脱出来。
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动员所有的神经去捕捉被黑暗藏匿起来的某样东西。
一个一秒、两个一秒、三个一秒。。。不断地顺着时间的长河向下游流去，从上游源头随之冲来的一粒粒感觉饱含着那个什么的沙砾被意识悉数打捞、精心地筛选，难以置信！它们竟然散发出了一点一点的温暖的金色光芒！洗尽铅华这竟是一个一个美丽的音符！
墨一般深沉的黑暗中，飘起来浮在空气中的一个一个的音符围绕在意识四周，像自己的双手般把全身上下摸索一遍，就好像一种必不可少的仪式。此时的黑暗已不再是作为黑暗的黑暗，而是为了更加鲜明地映衬出自己身上那微不足道的已被忽略的发光点的重要存在。那一个个音符仿佛在耳边低声诉说：“嘿！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呦！”
一个个音符一点点聚拢起来，形成一团温存柔美的光体，那其中映出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
一个满脸天真的小屁孩儿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似地昂首挺胸大步地往遥远的彼方走去。
（这是谁？松本孝弘？）
接着这团光体犹如捏橡皮泥大师手中变幻莫测的橡皮泥悠然化作一只生着五彩斑斓羽毛的鸟儿，叫不出名字，总之美得令人窒息，它扑楞了几下翅膀腾空而起，拖着一条长长的长长的仿佛一支优美旋律的尾巴向黑暗的尽头飞去。
望着自由飞翔的鸟儿，意识似乎望到了希望之光，拼命挣扎着赶在未被黑暗完全湮没前寻觅着冲破这黑暗的出口。
头顶上一根五彩的羽毛轻盈盈地飘了下来，意识伸出双手，当它落在掌心的那一刹那，竟化作了一首动人的曲子！就是这个！
就是它！想起来了！这就是猫男先前教给我的法子！他只是跟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
“Believin' you。”猫男惜字如金。
“扑通——”
忽地我终于脚落大地，踩着软软的泥土，一种从未有过的实在感涌满全身。
我站起来，拍拍沾在刚刚跳下来时为缓冲而撑在地上的手上的泥土，昂首阔步往不知道的哪里走去。
7
“吱——”一曲终了，CD机随即陷入无比默契的沉默。
回想起来，那团光体映出的画面中的那个小屁孩儿说不定是我自己呢。
嗯、起码就是要有这样一种姿态呐！管它三七二十一！
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哦，Believin' you
好曲子！
文中所指乐曲为松本孝弘第三张SOLO专辑KNOCKIN'“T”AROUND中的一支吉他演奏曲Believin' You，本文即有感而发。[wmv=360,100,1]http://grm.cdn.hinet.net/xuite/e2/9d/14218649/blog_176784/dv/5054848/5054848.mp3[/wmv]
[ 本帖最后由 嗨斯瑞 于 2006-2-4 01:1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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