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节选自《春天，十个海子》
这首诗写于1989年3月14日的凌晨。或许，写完这首诗，他就准备长久地沉睡去了。12天以后，海子便在河北的山海关自杀了。
海子死的时候仅仅只有25岁。在青春最盛放的年华，在他最热爱的土地，义无返顾地，沿着铁轨走向天堂。我听说，如果火车的速度够快，在碾过身躯时，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知道那会儿他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但在那一刻，车轮的隆隆声里，应该有几声布谷鸟的哀鸣，为这一个赤诚的灵魂。
海子借助通向死亡的迷醉完成了不朽的诗章，他的死也在诗人当中散发出一股诱惑的馨香。我想，他绝不是想通过死亡来获取声誉，但是，他还是因为死亡赢得了许多不相识的朋友。所以嘛，有人说其实北大只出过两个人物，一个是蔡元培，另外一个，就是海子。
谁也不会否认，海子是个天才。1979年，年仅15岁的海子考入北大法律系，1983年自北大毕业后分配至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这都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然而，天才往往都是病态的。通过他的诗歌，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呈现出的在人格上的自我分裂和自相矛盾。一方面，海子是如此热爱土地，热爱生命，完全是一副赤子的情怀。他通过对土地、对河流、对村庄、对麦穗、对阳光的深情告白，表达他对生命的忠诚和对希望的向往。他的某些诗作，是很能激励人的。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如此孤独，无倚无靠，常常会感到灵魂的空虚与绝望。他说“清理好我的骨头，如一束芦花的骨头，把他装在箱子里带回”，他也说“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这些带有强烈负面性暗示的语句，是非常多的。很多人都熟悉他的另外一首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第一句便是“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既要幸福，为何不从现在做起？明天，永远是存于幻像之中。今天？明天？永远是个要命的挣扎。既摆脱不了今天的困惑，又何来明天的幸福？他是个天才，但他不明白。心结绕成死结，于是生命遭遇坠落。
当然，我们无权对他的生死妄自揣测，天才做的事情常人是不会明白的。美国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曾对诗人的死下过一个定义：诗人的死是对诗人的再生。海子亦是如此。在很多人心里，海子代表了诗歌的灵魂。他的一生短暂，但是圣洁。如果不能骄傲地活着，那么，就骄傲地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