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虚空是一切怀疑的源泉。
——李小龙《武道释义》
一
莫裔走在我身边,有时候在我的身后,大约有30厘米的距离。我可以在地上看到她美丽的影子。但是悄无声息。
我觉得她是个魔鬼,长着天使的翅膀。但是飞不起来。这一点我们彼此都明白,也已经习惯。就好象最想离开的人却哪里都去不了一样。这里面有着简单的因果关系。
用脚指头想都可以明白。这是她的口头禅。
生活本身就是一场被悖论。随时等待被用各种各样的形式所欣翻。
她用很优雅有力的姿势踢起地上的一个铝制易拉罐。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是在学校的开学典礼散场的时候。我是最慢一批走出礼堂。
人很拥挤地涌向出口,因为闷热,空气里面到处是浑浊的微尘。全部是陌生的新同学。等到我出去的时候人几乎已经走光。我整个手心都是汗,我在距离垃圾箱大约7米处仍出我的新奇士罐子。
当然无法投中。但是我看到有人用脚把它从地上挑起来,再用脚在空中准确的踢入垃圾箱。
姿势极其优雅。
她站在下午四点的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面。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突然的影子。好象在角落的黑暗里面埋伏了很久。
我大约在距离1米处看到她。咖啡色的仔裤,紧身,可以看到腿部的美好的线条。有点脏的白色网球鞋。
白色吊带的背心,手上有乱七八遭的手镯。
及间的头发漆黑凌乱。有的被风吹到脸上。让我没有机会看清楚脸,那也许是似笑非笑寥落的表情。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莫裔。感觉犹如一场预谋。她走出来的时候,阳光打在白色的背心上。刺眼的反射让我稍微眩晕。
你的手法很臭。她说。
是。我笑着回答。黄金右脚。
这个深夜里莫裔在我面前踢出的第37个罐子是一罐在7—ELEVEN里面花4.5元就可以轻易买到的汤力水罐。它在寂静的黑夜里无声飞落天桥。然后发出空洞尖锐的声音。
我鼓掌。第37个,我说。然后她得意的走近栏杆去看。却看不到罐子在哪里。
你不是刚刚做了激光治疗的近视手术吗?
是哦,但是我还是觉得看不到。
恩,这里有多少个手指。我靠在对面的栏杆。伸出一只手。
你智障。她笑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走。
痛吗?在激光切割的时候。
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么有没有伤口。我凑近去看她的眼睛。
真的是智障,伤口在里面,你看不到的。
暗伤?
也许,智障。
我觉得是个奇怪的词语。她已经走到天桥的尽头了。
二
“我是时代的孩童,直到现在,甚至直到进入坟墓都是一个没有信仰和充满怀疑的孩童。”这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一句话。很久以前在书里面看过。后来知道这整一段话被贴在一个很冷僻的地下网站。让我有机会记得这段话的最后几句:如果有谁向我证明,基督存在于真理之外,而且确实真理与基督毫不相干,那我宁愿与基督而不是与真理在一起。
这真是让人温暖的话语。那段时间我看到名著味同嚼醋,我们讨厌它们长长的注释。因为那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大师的东西,容易对它萧然起敬。
我们变得懒惰,确实是迫不得已,因为世界毕竟变化太快,戴安娜刚刚去世,我们就开始看到周杰伦出来唱歌,R&B让我感觉好象这个世界是一部没有灵魂的机器,每天兴致勃勃的照着固定的节奏转,没有昨日没有明天。
乔丹走后,我没有再看NBA,但是却到处是奥尼尔和艾拂森,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如此的失望,我喜欢的KURT再也没有人谈起,世界转的确实很快,今天哈日明天就哈韩,后天金融风暴。然后炸了阿富汗又想开始鼓捣伊拉克。我开始感到到处乱遭遭。
我们一开始就怀疑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并不是我们关注这个时代。而是我们生活在一个被关注的时代。而没有人来得及关注我们。
这样想让我感到非常的悲哀。
从莫裔在我们学校的房子里面砸掉我们赖以生存的七寸小电视的那个晚上开始。我所有生活的标准在那瞬间被撕毁。我终于折断了衡量一切标准的尺子,终于像失去任何希望的麦虫,在松懈了支撑自己身躯的空心的稻草以后,自己掉落下来,等待腐烂。
我和莫裔逃课,在混乱的电子游戏机室里面度过漫长虚无的夜晚,在黑暗的夜里到处走。爱情以一个象征性的藤萝开始在我已经崩溃的围墙上奢侈的蔓延。
一整个漫长的夏日,我们勇敢的放纵自己的欲望,莫裔的皮肤,耳朵还有湿润的唇,都散发着让我悲恸的馨香。
我甚至不能确定我们是否相爱,但是那个夏天闷热不堪,莫裔的汗水总是顺着她的脖子凋落到我的肩膀上,那样的感觉让我有点恍惚。我努力的闻着彼此肌肤的味道,很焦躁不安的肌肤的味道,我想如果我们不那样做,就根本不能消耗掉那么多那么漫长的夏天的黄昏。
当然还有香烟和啤酒,我们在黑暗的天台上各自抽烟一起接吻,有时候在操场巨大的玉兰树下面,它们大概有上百年了。巨大的叶子挡住了我们头上的天空。
没有人能够预计到成长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有时候我们彼此触碰到的舌头象我们的身体一样僵硬,但是莫裔会在很快的时间里面马上咆哮起来,她的头发会把我整个脸覆盖。让我没有喘息的余地。
我们身上都是烟草的味道,那总是错杂的画面,外面是白日将尽,天空无比的寂寞的颜色,莫裔一件一件脱掉的衣服,风偶尔从窗口外面流进来,弥漫着地上无数烟头,啤酒蒸发出来的味道,我感觉非常的局促,所以努力地蹂躏她颤抖的身体和湿润的头发,它们带着黄昏的阳光一点点破碎的气息。
三
郁闷。天气是那样的郁闷。是天气导致的这样的郁闷。我只想每天晚上拉着莫裔的手在大街上到处游荡,我明明知道我无路可去,但是总是在寻找。我的口袋里面剩下最后6个硬币。我总是留着它们,也许就快要下雨。我们可以找到夜班车回去,不会被淋雨,我还有硬币。
莫裔穿着我喜欢的吊带裙子,人字鞋。总是走在我身边,有时候在我的身后,大约有30厘米的距离。我想,这是我最感到安全的距离,不管前面有多么黑,只要我一回头,就可以亲吻到她的皮肤,耳朵还有湿润的唇,它们散发着让我悲恸的馨香。
只要这样,我们就可以走回家,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时候我看她。黑暗里面有我们小心翼翼的茫然的爱情,在她的惶恐的眼睛里面。我想起我那张陪伴我们度过漫长闷热的夏天的单人床,它简直就像沉船事故后的遗物,狼狈不堪的漂浮在阳光里面苍白的尘土颗粒之间,甚至可以闻到那些挣扎在一起的身体的气息,缠绵,慌乱和索然以及刻骨。我迷恋那些轻微的喘息,黑夜降临在这样的房间里面的时候,人形的水啧印在深蓝黑色的褶皱之间,它们让我想念,但是空无一物。
我们还是没有学会悲伤的孩子,直到后来的事情发生。
四
我们依然兴致勃勃的走了很久,走完了三条大街,一路上看到商店陆续的开始打烊,我们经过林林总总的夜宵的人群,夜也许已经很深了,流浪的猫们都出来。它们和老鼠一起,在黑暗的角落里穿梭。
莫裔没有再踢地面的罐子之类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找不到,也许是害怕打破安静的黑夜,我拉着她的手走着,远离马路,走在寂静的街道,好象走在一道黑暗深沉的巨大河床里面。
后来我们遇到那台机器,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种机器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但是感觉是很久前就有的了。它亮着灯,在一间关门的便利店门口,明亮的灯光照着里面各种各样的棉布玩偶。
我和莫裔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玩偶,有小怪兽,KETTY,COFEE猫。乱七八遭的玩偶。
你喜欢哪一个?我问莫裔。
我在看。莫裔对我温柔的笑,那是无比美丽的笑容,照耀着玻璃里面透出的温煦的灯光。
我玩这个很厉害哦。我吹牛。
是吗?她好象很有兴趣,然后看了看下面的标签,两个银币玩一次。
恩,没有问题。你要哪个。我搜出我的硬币。
SNOPY.好。
我投下两个硬币,开始握住遥控杆,移致SNOPY的最顶端位置。
好了吗?我问莫裔。
恩,我来按。
恩。
莫裔用力的按下按妞,机器手慢慢的向下移动,然后夹住SNOPY的头部一角。
加油,莫裔很激动。
机械手大约在上升到全程的三分之一的地方就让我们失望了,SNOPY滑了下去,重新掉回到一大堆玩偶中间。
显然,莫裔和我都很失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已经输掉了两块钱,或者是天气的缘故,我觉得我们变得有点焦躁,突然的,很想拥有那头小SNOPY,非常非常的想。
我转头问莫裔,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好啊。她说。然后看了看玻璃柜子,看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对我说,SNOPY.
我再投两个硬币,这一次很谨慎,认真地找好了SNOPY掉下去的所在位置,还有掉下去的原因。
然后很小心的把遥控杆移动,让机械手准确的停留在SNOPY的上方,这一过程,我几乎花了5分钟。最后我还是问莫裔,还是你按吗?
好啊,这次一定行。
莫裔很有兴致,这让我很高兴,同时也增加了我的信心。
这一次依然失败,机械手连抓都没有抓住。
我感到非常的失望的气愤。
我还有最后两个硬币。我对莫裔说。还要不要玩,还能玩一次哦。但是玩了我们就只能走路回去了。就算下雨。
下雨?
是的,下雨你怕不怕。
不怕。
呵呵。那还要不要再玩?
你想要它吗?我也没有钱了哦。
恩。我想了想。是有一点。
那我也是。莫裔又是笑了笑。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笑脸。
最后一次了哦。
莫裔拉了拉我的手,然后说,这次你自己来按,我们一定能成功。
恩。
这一次,我几乎屏住了呼吸,因为我投了这次硬币,手心已经是空空的了。我考虑了上两次的经验,然后重新调整好了位置。
机械手,终于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向下移动。莫裔一动不动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仿佛觉得时间突然是停顿了的感觉。
空气里面的尘埃突然变的缓慢起来。它们好象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冻结。
只有吱吱的机械手慢慢的下坠,这一次,它准确无误的抓住了SNOPY.莫裔高兴的叫起来。黄金机械手哦。
我当然也变的很激动,不知道为什么。
机械手慢慢的上升,稳稳的抓着SNOPY,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一,然后是三分之二。
我们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空气似乎又被什么所凝结。四周都定格了。我处在微微的眩晕里面。
这次似乎定格了很久,一直到我回过神来。我感到吱吱声也停止了,这是很奇怪的现象。
大约等了很久以后。莫裔才对我说,它不动了。
什么不动了?我问。
机械手,你没有看到吗?
是的,机械手不动了。它稳稳的抓着我们的SNOPY.停留在三分之二再三分之一多一点的地方。
我们再次等了许久,然后按了很多次按钮,移动了很多次控制杆,但是都没有办法让机械手上来。
怎么可以这样嘛。是故障吗?莫裔对着可怜的SNOPY说。
靠。我用力锤打控制台。突然觉得非常的焦躁和愤怒。
本来我们是可以要的,我投了3次硬币,我突然有很委屈的感觉。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我却不能用手去拿,却必须借助机械手。甚至,我连触摸它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我会没有这样的权利。
这样想让我感到非常的悲哀。
莫裔一直盯着SNOPY,然后看着我,也许我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莫裔。我们走吧。机器也许坏了。我感到十分失望。
她想了想,后来问我,是不是觉得我们的SNOPY很可怜?
是,我说。还有我。一样的可怜。
它一定很想出来玩吧。
恩。我说。
那么我们就再想想办法咯。
她眼睛里面突然有温暖和坚定的神情,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下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我说。
你等下,我也不知道。她说完就走了,好象寻找什么东西,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五
只剩下我自己。我找出衣袋里面最后剩下的3根香烟,在寂静的机械手前面点起来。隔着玻璃,我看到自己的样子。点烟的时候陌生急噪的表情,我只是希望香烟让我可以安静下来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街道上没有人了,我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半,偶尔有很奇怪的风,天空看起来非常压抑,好象很低的压在头顶似的。路灯下有不断飘落下来的橡树的叶子,然后在地上打圈,发出轻微的嘈杂声音。
也许就要下雨了吧,我这样想着,因为感到非常的郁闷,这是让人讨厌的天气,头上堆压着云层,可是雨水总是没有凋落下来。
我希望我可以镇静下来。我大口的吸烟,努力安静下来等待莫裔回来。可是我无法平息,灰暗的夜空出奇的平静,我知道上面正在酝酿着雨水,希望它们会快点轰然而下,充满暴戾。实在太平静了,这样很难受。
我知道我自己其实只是想很单纯地伸手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想亲自去触摸一下。这非常简单,但是却还是不能做到。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为什么我一定要用机械手,我自己可以做到,就算是粗鲁一点。但却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
莫裔大约去了两分钟之久,然后很平静的回来了。
你小便?
不是,她笑,然后举手,手上有一块钛青色的砖头。
我知道你很不爽,她把它递给我,说,我们自己来拿。
我突然感到激动,自己确实很不爽,这是个郁闷到不堪忍受的夜晚,我需要最原始的破坏。莫裔看着我,她爱我,她从来没有因为对我们的什么事情而气馁过,她面对我的眼神内敛而奔放,从来没有多余的话语,却直至人心。
我扬起手里的砖头向玻璃柜子砸去,那团坚硬的碰撞,另我我空虚愤恨的阻力原来无比的脆弱。那刺耳尖锐的东西划破夜空。
靠。玻璃散落下来。我破口大骂。
来,我说,我们把手伸进去,抓个够哦。
我终于把手伸进去,抓住机械手,我要破坏它,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念头,就是想要破坏它。我用力的扯机械手,希望把它扯出来,它非常的丑恶。
喂!我身后响起一个很响亮的声音。
快走,莫裔猛的拉着我的手就跑。
我另一只手感到瞬间的裂痛。
有人追来了。莫裔大叫。
我们夺路而逃,象是受惊的动物,在碰撞里面疯狂的奔跑。身后的确有个声音叫我们站住,我只感到血液急速膨胀,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风声。
我感到手上的血流了出来。它们带着兽性的凛冽和勇敢。我破坏了讨厌的东西,流出了鲜血,在呼啸的风里。我感到无比的快乐。皮肤非常的干涸,它们需要鲜血去滋润。
这个夜里潮湿的天空和以往不同,就算不会下雨,但是可以奔跑和破坏。莫裔疯狂的尖叫,天上暗灰色复杂的云,被破坏的讨厌的神圣的压抑,它们堆积在郁闷的周围,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冲破它们,所以我们疯狂的逃跑,用尽全部力气。
止住了所有的疼痛和迷惘的蔓延。
我们一直跑着,知道莫裔居住的小区门口,终于才慢了下来。
确实跑不动了,莫裔努力的呼吸,大口的喘气,然后笑起来。
我也对她笑。
确实非常开心。
我爱你。莫裔说。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用尽了残存的力气。然后就摊倒在我怀里。
很久以后,第一滴雨水终于掉落下来。它们在夜空中酝酿了很久,终于落下来。我抱拥着莫裔微微颤抖的身体,迎接突然降临的大雨,它们激烈,疼痛,几乎以绝望的姿态汹涌的倾倒下来。扑打在我们的全身,衣服和皮肤上,毫不留情。
莫裔在大雨里苏醒过来,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脖子,用力的亲吻我的嘴唇,我只有紧抱着她,她好象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她把嘴唇弄破了,血流出来,然后被雨水冲走。我努力回应,她接近歇斯底里。
六
记得那个夜晚我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止了。天空开始发白,依然是笼罩着灰暗的阴云,凌厉的风从我湿透的衣服上吹过。莫裔终于回去,我一个人慢慢走回我的小房间,等待天亮的睡眠。
我抽完了身上剩下的最后2根香烟,天色慢慢亮起来,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手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是昨晚的快乐。莫裔的吻,雨水的激烈,我都几乎忘记了,再怎么回忆也无法想象出来。
突然我感到非常的空虚,好象处身与荒芜的世界尽头,周围的一切都是怪异的影子,天空慢慢亮起来,所有的东西变的歪斜,扭曲。
我记得当时内心是无比的恐惧,然后回去的道路走了很久很久,几乎让我全身乏力。
在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夏天,我结束了高考后的又一个漫长暑假。我独自旅行,然后在一个海滩上度过了一个星期,每天接受烈日的炙烤,在一个黑夜里,我下海去游泳。
被晒伤的皮肤接触到夜晚冰凉刺骨的海水,突然就刺痛起来。
我爬上沙滩,接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身上白天被晒伤的皮肤,变的松软,它们破裂,然后慢慢分离出来。我用手把它们撕下来。
那时候突然就想起莫裔,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的莫裔。自从那个夜晚过后,我们再也没有找过谁,我知道我们相爱。但我们只是还没有学会悲伤的孩子。
七
我现在的生活与世界无关,白天越来越长,衣服越穿越小。存款里面的数字慢慢消失饴尽只是对爱情和怀疑的狂热荡然无存,我拥独自拥有漫长孤单的夏日旅途,脚边有浪花,嘴边有美好的烟草,床边有小说,到处是随手可得的爱情和自由,诸如此类,但是内心却一片空洞。
我想起和莫裔一起相爱并挣扎着的那些年头,生命的温度可以衡量取之以上,一场烈日就可以把我们灼伤,现在我依然可以感到痛楚,但是当我一个人坐在潮湿的沙滩上,面对着黑夜里上涨的冰凉潮水,想哭的时候,却流不出泪来。
《灼伤》2002.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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