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口说话,张口却是无语的慌张
想翻翻以前写的日记,却又生怕那些已然遥远的文字会刺伤我的记忆
我以为快乐很简单,只要及时上发条,它就源源不断
可是音乐盒已经很旧了,断了的弦只奏出一段空白
音乐盒不是他送的,对此总有些遗憾
想起卑微的我只是他转头间匆匆的一瞥,对此总有些悲哀
想起蓝色的风铃响起不再清亮的乐声,对此总有些伤感
要是我,一定不会让它落满灰尘
但对此,我心甘情愿
我知道,那个音乐盒只是他让我为他修好,后来只是他忘了要回,说“送”实在太牵强
那只风铃只是我自作多情送给他的,后来只是被挂在书橱的一角,说“赔”才是真的
音乐盒摔落时,我没有尖叫,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是我自作多情“对不起”了半天,承诺一定为他修好
我知道修不好他也不会介意的
是我自作多情送他那只风铃作为补偿,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
风铃响起时,心会随着它一起颤抖
感觉枯死的叶子拼命的挣脱树枝,却只能轻轻地遗憾
感觉受伤的雁扇动着疲惫的翅膀,却又找不到彼岸
感觉黑色的海浪不停地撞击着海岸,却仍然徘徊在原地
风在颤抖,我却死了一般躺在这里
我想我会一直躺下去,一直躺下去......
直到他神奇地出现
他吻了吻睡美人的额头
然后记忆舒醒了过来
一切只是臆想而已
现在,我只想他真切地坐在书房里
灯光很温暖,他的手指很白
他会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村上春树、杜拉斯、王小波、梭罗......
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他的别离让我的所有梦想成为虚无
可是,他不知道,每天下午5:20总会有一个女生默默地跟着他
下楼梯,走过走廊,走过香樟道,走过篮球场
他骑单车,她坐公交车
巧的时候他们会在同一红绿灯的路口停下
然后他默默地皱着眉头,她默默地看着他
......
我并不想亲眼看他死去
看见他紧闭着双眼侧躺在十字路口中间,血从脑后汩汩地流了出来
我的心一阵寒冷
有人尖叫,有人逃散,有人围观。
而所有的车辆都停了下来,我就在离他最近的那辆公交车上
此生第一次看见一个生命由生到死的瞬间,那个人却是我爱的人
他安详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慌张,很慌张
而十秒钟之前,他只是转头看见了我,我只是对他笑了笑,他也只是对我笑了笑而已
正当我惊喜于这个默契的一瞬间时,灾难发生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开始下沉,下沉......
灾难因我而起,而我却不知因为什么诡异的心思一直没有说出来,一直没有
我开始越来越想念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愧疚感
那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对我笑
记忆中那个温暖而令人恐慌的情景渐渐只剩下那个微笑了
我怀念着那个微笑,渐渐的,错觉是怀念着爱我的人留给我的一个温暖的回忆
风在颤抖
三叶草开始败落了
我总是害怕第二年它就不会再舒醒过来
因为它太瘦弱了
可每年春天还没清醒时,它又碧绿成一片了
记忆碧绿成了一片
不是江南的荷,是北国春日里新绿的三叶草
三叶草就长在他的墓旁
墓碑上刻着“爱侄 陈逸仙”
五年的时间了,我已不再年轻
有时臆想他会突然出现
“我更爱你倍受摧残的容颜”
我想我总是在回味从前
反反复复,一遍一遍
我过着一个人的日子
一个人踽踽独行
一个人,并一直下去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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