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只要是客人很少的午后,杏子就会坐在收银台后看书,而黑子也喜欢看她的背影。
黑子已经习惯将喜欢放在心里。
这个巷子丰满的已经不能再容下更多的故事。
黑子很喜欢看别人的背影,尤其是看江南女孩子的背影,娇小,轻柔,在巷子里漫不经心的演绎着苏州水的故事.
黑子站在身后,所以没有任何压力。
又是午后,有着细雨的午后.
江南的细雨本来就让人徒生几许忧愁,尤其是在这样的季节。
在这细雨里加点回忆,再加点往日凄美的故事,忧郁的会让人揪心的痛.
黑子放下手中的活,捂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倚在门框上,呆呆的向巷子东首望去。
巷子本来就是很冷清的,天气好的时候,还能见到几个老人,坐在屋前,手中端着一壶清茶,听着收音机里的评弹,或许还摇着头轻轻的哼着。
这个时候,巷子的尽头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右手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左手甩个一只紫色的小皮包。
黑色的风衣,粉白色的丝带。
黑子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窒息的感觉了。
就是她,肯定就是那个百分百的女孩.
黑子确信这是第二次见到她。
她的脚步依然清脆而干净。
背影
认真说来,上一次不能算是见,因为黑子只是看到她的背影。
虽然事隔五六个月,她的背影依然那么清晰。
而且可以断定今天见到的就是那天背影的主人。
那还是个太阳逐渐西落的傍晚,黑子可以感觉到那抹晚霞在河里的温柔地荡漾着.
门口,一个女人的身影由西向东悄然滑过。
等黑子站起身都到门口的时候,只是看到她粉红的背影.
粉色的呢裙,完美的包裹住她的腰身,她左手提着一只紫色的小皮包,轻轻的甩着,红色的高跟鞋,在光滑的石板上踩出一连串清脆而有干净的声响.
脚步轻盈如流水,流水里还荡漾着粉色的晚霞和晶莹的波光.
完美,无可挑剔,让人感觉窒息,想给她打个招呼,甚至还可以说你钱包掉了之类的玩笑什么的。
这个女人突然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门口停了停,黑子还以为她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注视她的背影。
但是发现她最后还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黑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只是一直举起着右手.
无数次幻想这样完美的女人,无数次憧憬着这样百分百的女孩。
真的邂逅了,黑子却只能呆呆的举起自己的右手。
黑子轻轻的摇摇头,随即向西河边走去,才发现向南不远处,还有一座小石桥,向西连着一条弯弯的小路,路两旁是成片的油菜花,黄昏里,依然金黄的让人眩目。
或许油菜地的尽头,就是那所大学也说不定。
那所大学,究竟还有多少故事?
百分百的女孩
女孩撑着伞,终于走到门前,脚步顿了一下。
她下意识把伞向后抬了抬,打量了这个店铺。
黑子也在打量着她。
就是她!
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一缕湿湿的头发搭在右眼角,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美,就是美,无可挑剔的美。
用言语不足以形容。
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
如果不是如此的接近她,甚至觉得她是虚幻的,到了最后,感觉到她的形象居然变得模糊起来。
模糊的形象却深深的在脑海里刻下印记,然后,脑里所有完美的想像全向这个印记涌去。
——她可以在头脑中变成能够想像出来任何完美的形象。
“HI”黑子好不容易张开了口。
“噢,你好。”女孩不经意的回答。
“天蛮冷的,到店里喝杯咖啡?”黑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起来。
“好啊。”女孩把伞合起来,使劲甩了甩,放在门口的竹筐里。
黑子给她端上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小口,又加了点糖。
她没有坐下来,只是倚在门框边,双手捂着杯子。
黑子总感觉她能知道自己打算在说什么,所以和她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
两个人静静的,分别倚在门两侧,听着音乐,看着雨落。
到她快要临别的时候,才知道她叫做薄荷。
“前几个月我就留意你这个店了” 薄荷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男朋友住在东面的16号,五月份就要出国的,这几个月我经常过来看他,无论我是如何的挽留,他昨天还是走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望着门外。
“薄荷,以后能有机会见到你吗?”黑子尽量将自己的语气变的很随意。
“他还是走了,我也该回了”薄荷放下杯子。
“回哪里?”黑子又觉得这句话问的多余。
“回老家啊。”薄荷抬起头,轻轻的笑了。
笑容就像在水中绽放的茶叶
黑子很想知道她老家是哪个地方的,甚至还想知道她的电话,正如黑子第一次见到她时,呆呆的举起右手一样,问话全被自己吞了下去。
“谢谢你的咖啡,再见了黑子。” 薄荷弯下腰,撑起雨伞,雨滴在伞上悄无声息裂成碎片。
黑子淡然一笑:“再见,薄荷。”
“真的能希望再次见到你”黑子默默的对自己说。
看着薄荷远去的背影,黑子突然有追上去的冲动,血液随即开始有些沸腾起来。
——这个时候,薄荷应该经过了那片油菜地了吧?
黑子还在犹豫着。
一个礼拜之后,叶掌柜搬了,而斜对面的香香面馆也只留下了黑子刻的门牌号。
姑苏雨巷40号,42号,还有薄荷男朋友家的16号,都换了新主人。
大约半年之后,姑苏雨巷两旁的墙壁上除去门牌号之外,又多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据说市政府已经安排,姑苏雨巷的居民在郊区新房子过年。
这里,将要淹没在建筑队动工时候的尘土里。
一切,好像未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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