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个月,我失去了性欲,至于哪个月,我无法确定——自从离婚后,失去了写日记的欲望,我对日期这个东西也开始丧失了敏感。
细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除去失去,我也没有获得任何东西。
整天缩在房子里,无所事事。消耗水、消耗电、消耗食物、消耗香烟和啤酒,使用劣质的洗衣粉、洗发精、牙膏和香水——除去浪费资源、污染环境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
每个月的中旬,我还得去一次银行定期还贷,另外还得花2块钱坐个公交车。
——我身高一米七二点三,体重六十一点五公斤,还是好久以前称的,最近这些数据应该没有太大的改变。
房间里只有结婚时买的一张沙发床,一张玻璃餐桌,一只旧的热水器,一只旧的油烟机,两只经常发出古怪声音的空调,一只塞满食物和啤酒的冰箱,一只待修的半自动洗衣机,一套奇声牌老音响,还有一把FENDER牌的电吉他。
钱包里有一张中国银行长城卡,一张招商银行卡,还有一张农业银行卡,连同467元现金,余额共计4374元5角3分。
我究竟还拥有多少东西可供我失去?
我就像立在草原边上的一株小灌木,草原正在沙化,小灌木正在枯朽、正在等待死亡、等待被沙尘暴吹入天际。
(二)
我一直认为欲望是一种技能,或者说它是最原始的驱动力,就拿食欲来说——没有食欲,如何买新鲜又便宜(讨价还价)的菜的技能、如何做色香味具全、而且花样百出的菜的技能、甚至学会各种各样的吃法简直无从谈起。
从这个意义上讲,性欲是同一个道理。
那么,我正在丧失技能,而且,这次和以前丧失语言表达、歌曲创作的技能最大的不同是:这次是突如其来、坚不可摧,而且还莫名其妙。
因为是发生在68路公交车上。
那天手中拿的是一本《导游基础》,耳机里是冷血动物乐队的“是谁把我带到这里”,车里车外并无衣着暴露、可以让我想入非非的女人,而且我还是坐在上层的第一排。
居高临下,我仿佛目空一切,甚至感觉不到阳物的存在。
虽然说和女人睡觉还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甚至是昨天晚上,虽然用的是劣质的沐浴液,没有泡沫,没有香味,甚至没有润滑,洗澡的时候阳物还是蠢蠢欲动。
现在我无论如何回味上次和女人睡觉的场景,或者是想象曾经看过的某部A级电影,阳物还是没有无丝毫起色。
俯视窗外,对于路上三三两两、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完全丧失往日兴致。
甚至连自己本来打算喊个以前的一个异性朋友晚上来验证一番的想法随即就被推翻——我下个月还贷款的钱已成问题,沙发床上异味扑鼻,做不出一道像样的菜,写不出一首满意的歌曲,甚至正如我前面所说,我言语表达的技能也已经丧失。
我只想乘68路车到中国银行站下,取出1643块钱还房子的贷款,然后坐68路车回家抽烟、吃碗泡面睡觉——其他我毫无兴致。
(三)
从站牌下来走回家的路上,为了抄近路早点回家抽烟,我决定横穿小区东边的那片小树林。
树木不算高大,恰巧可以遮住太阳,阴暗潮湿,很少有人从这里通过,一条小路稀稀的穿过其中。
耳里听的歌曲居然又是了冷血动物的“是谁把我带到这里?”,在我前面走着的是一个女人,稍微有些胖,浅灰色西装,下身短裙,腿上却配上镂空黑色长筒袜。
更为突出的倒是她的那对屁股,无论我怎么看,也不像长在她的身上,像是她背的一只塞满物事的旅行包。
低低的垂着,无可奈何而又神色慌张的扭动着。
我倒相信她前面装的那只马达功率不够,驱动着这只硕大的屁股实在是吃力,以至于马达声音非常之大,树木也开始摇晃起来。
树木摇晃的非常厉害,我无法扶稳,软软的瘫在这小片阴森森小树林里,起因大概是我身体本身出了问题,但是,不可否认:诱因居然是那对慌张的屁股。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伸手向下一摸,阳物还在,依然软巴巴的,有些微热,踉踉跄跄的走回家,抽了支烟,阳物没有反应,洗澡的时候特意洗了好几次,依然没有勃起的迹象,然后半躺在床上,像钓鱼的时候注视着浮子一样注视着它,水面一平如镜,无丝毫半点波澜。
我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这个月其后的时间里,阳物没有丝毫改观,除去小便期间,我似乎都开始淡忘它的存在了。
就这样,那个月我莫名其妙的丢失了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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