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开着车，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一到家，他们又在沉默中吃了饭。
沉默如不幸般横在他们中间，一分钟一分钟地在加重。为了摆脱尴尬，他们很快就上床睡觉了。夜里，他把特蕾莎从啜泣声中叫醒。
她对他说：“我被活埋了，埋了很长时间。你每个星期来看我一次。你敲一敲墓穴，我就出来。我满眼都是土。
“你说‘你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你就帮我擦掉眼里的土。
“我回答你：‘不管怎么样，我都看不见。我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洞。’
“然后你就离开了，很久，我知道你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很多个星期过去了，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一点都睡不着，因为我害怕错过你回来的时候。一天，你终于回来了，你敲了敲墓穴，可是我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睡觉，筋疲力尽，连爬出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当我终于爬出了地面，你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你说我的脸色很不好。我知道我让你扫兴，我的两颊凹陷，动作生硬又不连贯。
“为了请求你的原谅，我对你说：‘原谅我吧，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睡觉。’
“你用种让人宽心的声音说：‘瞧，你应该休息。你应该休一个月的假。’但听起来却不那么真实。
“我知道你说到假期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想要整整一个月不见我，因为你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走了，我又掉进坟墓的底层，我知道为了不要错过你，我还是会一个月不睡，一个月后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变得更丑，你会更加地失望。”
他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令人心碎的话了。他把特蕾莎紧紧地拥在怀里，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量来承担她的爱了。
地球可能因炸弹的爆炸而晃动，祖国每天都可能被新的入侵者洗劫，小取的居民都可能被一个个给行刑队带走。要他承受这一切，也许还更容易，知识他自己不敢承认罢了。但仅仅是特蕾莎的一个梦所带来的悲哀，他就已经难以忍受了。
他回到了她刚才向他描述的梦境里去。他看到自己在她的面前：他抚摸着她的面颊，小心翼翼的，她几乎都没有察觉到，他为她拂去眼眶
里的泥土。然后他听到她说出这句最让人心碎的话：“不管怎么样，我都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洞。”
他的心又一阵紧缩；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心机梗死了。
特蕾莎又睡着了，可他却难以入眠。他想象着她已经死了。她死了，在做着可怕的梦，可因为她死了，他不能把她叫醒。
是的，这就是死亡：特蕾莎睡着了，她做着残酷的梦，他却不能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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