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与昨日
一
我反复摩挲着书的封面,无论如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触感。
“小姐买吧!就5块钱。你看这封面,我昨天才收来的。”他反复向我推销着这本《挪威的森林》。
我没有答话,只是随手翻到了小说的结尾:我在哪里?我拿着听筒扬起脸,飞快地环视电话亭的四周。我现在在那里?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全然摸不到头脑。这里究竟是那里?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向的男男女女。我在那里也不是的场所的正中央,不断的呼唤着绿子。[B]书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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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书借你?[/B]我盯住这三个突兀的红字。
“小姐,您没事吧?这书……还要不要了?”
不觉,过了良久,小贩紧张的盯着书页上的这片阴湿。我看了看手表,约会恐怕要迟到了,我塞给了书贩一张20元的钞票,示意他不用找了。
“谢谢!”书贩殷勤的向我道谢。
我拦下一辆白色的出租车。关上车门,汽车猛然加速,想不到司机竟然是位女性。车拐过街角,一位颇为眼熟的男子被溅起的雨水弄脏了裤子,倏然,路边的咖啡厅稍纵即逝。街景干涩的笔触无不强烈的诉说着苦闷,此时此刻似乎就在咖啡厅里正有什么人在怅然若失。本还想喝杯咖啡的,我又低头望了望手表。当我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刚才的景致早已以不知去向了。
“小姐去哪啊?”
“一直开好了。”
“哪……?”她从后视镜中满脸狐疑的望了望我。
“非常谢谢您,要停自然就会叫您停的。”她这才放心的继续开车。
车载收音机中放出甲壳虫们的声音。《昨日》?想必是《昨日》。
不赶时间了?不去赴约了?我始终未能回答出我提出的问题。
只是抱着《挪威的森林》,正如同16岁时,望着雨后的街景。这一切无不勾起我感伤的回忆。
二
一辆白色的出租车从我身边急驰而过,新洗的裤子被溅起的泥水弄脏了。我顾不得恼怒,推开了咖啡厅的前门。
咖啡厅刚刚开门,必定是雨后,除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客人了,本来不多的几个店员,都在百无聊赖的擦着桌子。环顾四周,充斥着一种懒惰的灰暗感。令人不禁神伤。
“先生?还是老样子?”
“呃,对了您看见一本书了么?”
“什么书啊?昨天丢的?”
“《挪威的森林》”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书的名字生怕有所遗漏“好像是昨天忘在这里的”
“那我帮您问问好了,稍等。”
“麻烦您了”
“哪里。”说罢,服务生径直走进了操作间。
我望着雨后的街景,是十年前?恐怕没这么久,记得是高中时代,自己陷入了一场如同潮水般袭来的恋情,我16岁,她和我同龄,女孩成天执著的梳着马尾辫子,长的不算漂亮,样子说来很像常坐在窗边的那位常客。我抬头向窗边望去,可惜女孩并没光顾。
“您的咖啡,至于书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很重要么?”过了十分种左右服务生端来了咖啡。
“就算是把?没人见到?”
“实在是对不起”他一再用极付于倾合力的笑容对我至欠。
“算了,总之还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们应该做的。”
“算了……”我低声说到,确实算了,毕竟是16岁的事情。
虽说平日时常与她一起去逛书店,掏CD。可是去她家却还是头一遭,今天看来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乃至于是最后一次与她相见。在喝咖啡的时间里,我稍有闪失,不觉让往事悄悄的走近。
那是周日的早晨,总觉的要下雨的样子,我从家里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按照她画好的地图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家所在的公寓。一幢白色的老式塔楼,没有特点,没有显著的标实,只是一味的放纵自己,淹没在了这一片栉次鳞比当中。
“请问有人在家么?”经管我知道只有她一人在家,但还是小心谨慎的平稳了一下呼吸,字斟句酌的叫她开门。
“上楼这么慢啊?”她菀尔一笑,探头出来。
“上楼又不是跳楼,就算是跳恐怕还要先爬上来呢。”我对电梯坏掉的事实确实不满。
她先是让我换上了不知是谁穿过的大号拖鞋,然后问我是否喝啤酒。
“啤酒?”
“不喝这东西。”
“好孩子!”她顽皮的拉开啤酒,独自啜了起来。“别见外!想喝什么自己拿好了。”
“谢谢。”
我畏手畏脚的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客厅的布局,和装饰。诚然这间房间谈不上什么布局或装饰。客厅里不过是摆着一套音响,和一排书架,其他能称为家具的恐怕只有我坐的沙发而以了。
她凑到我身边。“怎么?不顺眼?”
“没有,很简洁。”
“失望了?”
“哪能啊!”
“总之也住不长了,所以……”她突然低沉下声音。“不说这个了?听什么?”
“无所谓”
她放上了一张甲壳虫的精选。唱片里的热情倏然喷发出来。“同样有青春的气息,但总觉的和查特.贝克有种对立的感觉。”
“所谓的热情吧?”
“恐怕是”
我们仔细听了《I WANT HOLD YOU HARD》。“有向我表白的冲动么?”正当歌曲步人高潮的时候她突然扬起脸问我。
“这个……?”
诚然,我很难拒绝这个穿着短裙,衬衫,谈吐幽默颇有气质的女孩。此时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人,何况四只甲壳虫们正营造着如此浪漫的氛围。
音乐转到了下一首歌,是什么呢?我并没有注意,恐怕我已很难再加以注意,我当时的精力都一下子灌入了那三个字,我那时说了什么呢?直至今日我仍让我激动不已的三个字。
在想这三个字的光景里,我抬头凝望起着窗边,似乎又有下雨的趋势,咖啡厅依然只有我一个人光顾。
眼睛看的有些疲倦了,我放下《挪威的森林》,看看她,她已歪倒在我身边酣然入睡,喝了好几厅啤酒,恐怕是醉的厉害。我调小音量,但总没法潜心读下去。总觉的刚才的场景老在脑子里乱串。
“看过么这本书么?”
“没有”我接过《挪威的森林》,抚摩着书脊。
“语言很不错,有种田园味道,主要是语言节奏控制的很好。”她对书大肆的推崇起来。
“书的名字是甲壳虫的一首歌吧?”
“哦,好像是”说罢她找了许久甲壳虫的《橡胶灵魂》。
“好像借人了,可惜”她失落的撅起嘴。
“《昨日》不也挺好的么?”我安慰她到。
保罗深情款款的唱着昨日,确实是首不错的歌曲,每个部分处理都恰到好处,我仔细听着小提琴的伴奏。总觉的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列农的词曲,而弦乐重奏是谁却未曾可知。
“借我看两天?”
“今天看完好么?”
“现在?”我做出为难的表情。
“就现在!”她望着我嗤嗤的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窗外确实要下雨了,“肚子怎么办?”恐怕是回不去家了。
“吃外卖好了,叫好了。”
地板上垫好了过期的报纸,我和她便趴在地板上狼吞虎咽起来。此时想必水平有限的家常菜已经在胃里消化好了,我再次拿起《挪威的森林》。总觉的书中总有零零种种难以接受之处。并非是自己过于保守,恐怕是这个年龄的自己难以理解罢了,但确实是一本很好的小说。如何形容呢?我不禁问起自己。
窗外又下起了雨,读到第十一章时我不觉的一惊,“直子死了以后……”直子死了?刚刚在第十章的结尾还读到主角给直子的来信。如此的悲伤竟然这么轻描淡写。胸口不觉的憋闷了起来,不知是下雨气压低的关系,还是这一段突兀的叙述?我全然摸不着头脑。总之看完的想法以了然全无了。
我顺手翻到小说的结尾:我在哪里?我拿着听筒扬起脸,飞快地环视电话亭的四周。我现在在那里?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全然摸不到头脑。这里究竟是那里?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向的男男女女。我在那里也不是的场所的正中央,不断的呼唤着绿子。[B]书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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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借你?” 颇具幽默感的三个字。我望着这红色的笔迹。许久才理解出它们作为文字的含义。便把书小心的放到了背包里。
恐怕该走了,窗外就像这数年之后的今日,刚刚放晴,我留下字条,小心地关好门窗,她还没醒,我并没叫她,只是望着她酣睡的样子,今日,我在为这行为庆幸的同时,不禁为我的不辞而别懊悔不已。但即使懊悔又能如何呢?我清清楚楚明白我无计可施,也就是说只能对于这戏剧性的一幕懊悔不已。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论从何种意义上来看,都是消失,无法形容的消失。
周一她没来上学,房子被租了出去,我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她也未曾再与我联系。她就如此不知去向,杳无音讯了。
停在咖啡厅旁边的越野车大声的开着车载收音机,周围的行人无不投来反感的目光,声音确实不小,以至于我能听出音乐节目在放甲壳虫的《昨日》。
我想是《昨日》。
总不能被往事束缚住不是?何况是一个16岁的女孩。我边用干涩的声调哼着《昨日》,边百无聊赖的望着窗边。如过今天她如同往日般光顾,我一定邀她一起吃饭,然后看场电影。
突然我强烈期盼起那个窗边女孩的来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30 22:34:1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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