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去关外吧

79秒 (2004-10-12 15:22:00)

又开始冷了。

坐在Shimmer的91年Daewoo里，透过遮阳膜玻璃，望着外面干涩的风刮过的世界。脑子里发出空气被冻裂的声音。是嚓嚓的。

“听说北方冰天雪地，”他叼着555，“风大得烟都没地儿抽。”

我笑笑：“妈妈说正在那滑雪来着。”

三分钟预热完了，他放下手闸，丢掉烟头上路。

车载音箱是坏的。我低头哼着想不起名字的歌。

离合器与油门的配合有待提高，我跟着车向前一冲一冲。

这车一直是一个女人坐的。我能闻见脖颈边CD香水淡淡的味道，是留在座位上的。只不过，和着有些遥远的温度。窗外，阳光与阴影间隔笼罩的景物，闷闷不乐地一闪而过。我对于它们，也是一样的吧。

“车太破了，想必坐着不舒服吧。”Shimmer的眼睛时不时瞥向我这边。我的表情和右边的倒车镜共同一览无余。

“但是你是不打算换的。”我把手放在哗哗作响的暖气风窗前，感受不知是否应该的灼热。

“嗯。我身边她最喜欢的。”他扭动手腕关掉空调，“就像她脚上那双CAT，皮都皱开了，还一直煞风景地穿着。”

已经出了城门。山的轮廓划出夕阳的无奈。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Shimmer望着前方，伸出拇指指向右。

湖很美，暗黄的波光粼粼，犹如苦涩的笑。我想细品，他却加快车速。

“正巧也是分手的地方。善始善终。”

潮湿的雾气泛起，眼前缓缓模糊。

“还爱她么？”我无所适从地擦拭。

沉默。

高我一头的他，眼里闪着小男孩般的乖躏。我悄悄想起，隔着走道我们瞪着试卷一起咬指甲的年代。

“有时候爱已经变成恨了，面目全非。”他打开自动窗，无微不至的空气流体冲开紧锁的眉。

我竖起衣领。“因为你永远无法走进她的世界，即使她爱你。无论你如何爱她，他们都会比你更爱她的。”

“俗套。你让我往那儿躲啊——”吼叫还是哀鸣，没有差别了。

漫无目的地一个钟头过去了。路灯点缀的熙熙攘攘包围我们的渺小。

突然回忆起与双亲的旅行。提及。

“关外。去年初夏，路边丘上还有没化干净的雪。还想去看看的。”

“雪未融，又添新霜。浓愁伴残忧。”Shimmer叨着小学时装模做样的纯切句子，挂上5档，猛地点死油门。“我们，就去关外吧——哈哈哎！”

穿过引擎犹豫的轰隆，穿过极速密行的车群，穿过冰的心。

我安静地把头靠在仍旧淡淡的香水味里，余光凝视他放松的紧绷，那眼，那手，那狂野的笑容。

不自主地，摸索着抓住身边的手刹。我们都没有觉察。他开着车，我坐着车，她······

关外就在那儿呢。

And how can you mend a broken heart

How can you stop the rain from your heart

Tell me how can you stop the sun from shinning

What makes the world go round

How can you mend this broken man

How can a loser ever win

Help me mend my broken heart

And let me win again

—————Al Green

总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还记得些什么，在这破烂的怀旧Daewoo里流泪么？

没关系。去关外吧。

JJ (2004-10-12 20: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