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时刻，我没有说话。
黄昏，夕阳，我神游时感到有美丽的蝴蝶飞舞。
男孩子说：“你走吧。”
脸上没有表情，白纸一样。
可是我看到他牙关紧咬。
暖洋洋的风，吹过他的发梢，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额，遮住他的眼。
男孩子说：“你走吧。”
我轻轻拨回他的发，轻轻地。
目光来回审视他的脸。
男孩子说：“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用手指触摸他的额头，从眉心，鼻梁，下滑到嘴唇。
他的嘴湿润而温暖。
他喉咙有些哽咽，“你想留下来？”
声音真的很难听，我皱了皱眉。双手捧起他的脸。
多么喜欢这张脸啊，我想把它撕下，抚摸，揉碎，一直揉进我的心里。
我抚摸不休，一遍又一遍地。
他不再说话，看着我。
我也看着它。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我也满怀深情地看着它。
他说：“留下来。”带着期盼和稚气的眼神。
我嗤嗤地笑。
然后我走了。
几百步之后回头望，他仍然伫立在那里，好像雕塑。
天真，纯洁，热情如火的男孩子。
天色已晚，静谧的夜来临。
一双美丽的手拥着我。
我抚摸白皙柔嫩的手背，轻吻着街灯下闪耀的汗毛。
“幸福么？”男人问我。
“嗯。”我看着美丽的手，眼中重新放出光彩。
他用那双动人的手抱着我的肩。
我很高兴，因为他用那双美丽的手抚摸我，使我沉醉。
然后他吻了我，嘴唇干瘪，而且有一点点凉。这时候，我想起男孩子炙热的唇。心中涌起些微的失落。
但是随后我就忘记了，因为那双美丽的手在我身后游走。
……
男人送我回到了家。
我对他招招手，他走了。
楼洞里很黑，可是黑得美丽。
我静静上楼。
男孩子站在门前等我。他的身子完美地镶嵌在黑暗中。
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
他说：“你整天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没说话。
他似乎很恼怒地冲到我面前来，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握紧。
我很痛，也很生气。
他又问：“是不是？”
我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依然明亮，鼻梁依然修长，但是那张脸却不再美丽，而透露出凶恶。
我不再欣赏，而开始害怕。
当我张口想喊的时候，男孩子堵住我的嘴。
他拿出一把刀，明晃晃的，新月一样。
我看着那柄刀，刀锋反射着冷冷的光。
他说：“你伤透了我的心。我要结束这一切。”
那柄刀慢慢地靠近我。我一点点向后缩。直到身体靠向墙壁。
他说：“你想知道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看见他笑着将刀锋一寸寸逼近，心中忽然兴起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这冲动甚至比我找到一样美丽的东西时的快感更为强烈。
我不再害怕，手不再颤抖。
男孩子的眼光似乎也变得柔和。
我心甘情愿停止了反抗。
当他的刀子刺进我的肺部的时候，我吻了他的脸。
他惊诧地看着我软倒，手中的刀应声而落，嘴角有一丝深红，那是我的血。
身子慢慢变重，意识慢慢微弱。可是我觉得很高兴，毕竟我终于永远拥有了一件美丽的东西：死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