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想飞想奔跑~|段落拼缀|

怪盗基德 (2004-04-30 22:33:00)

身边的人要下车的时候，我正窝在最后一排正中央的座位里沉睡。被他拍醒，说要下车。我连忙抱着背包向后贴紧身子。晨，八点十五分，睁大眼睛望了望窗外以确定位置，还有三站路的样子。不敢再睡，轻轻捶了捶被背包压得酸麻的腿，顺手从包的外层翻出一盒“超凉”口香糖，皱着眉头挤出一颗，麻木咀嚼那层糖衣里粗糙的味道。
“解放北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总是点上一支烟。公司在好几条街外。走得快的话，一支烟能够蹭到最后一条街的拐角。可是今天没能夹着烟走到那里。我久久地驻足在盘福路尽头的公车站前凝视那块游戏广告牌：那上面印着韩国人制作的GC，精细传神里透着妖艳和褪黯。“A3，将由玩家演唱主题曲……”
“你自己的想法是怎样的？最想做什么？”头儿坐在桌子对面问我。“我么？没有什么最想做的，只要能拿着鼠标创作，就很高兴了。”我凝视着他，用中速讲述自己都不曾了解的答案。蓝色玻璃和隔音板背后的电脑上播放着正在剪片中的半成品：“小朋友们，让我们来重复一遍这个……”
我想要做的是……
……这样问着自己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人，他说过的，“如果跌倒了就说‘嗯，就到这里吧’（笑）。因为有人说世界上‘没有’这种事情，所以我们来试试看。”
终于没有告诉头儿我最想做什么。那不是应该被理解和在他的公司被实现的梦想。我安静地坐在他们为我准备的新电脑前，它有很强的芯片，海量的存储设备，显卡能流畅运行所有我想玩的游戏。而我的工作则是用它来做小动物，然后交给其他人去绑骨骼。
19点整，天全黑的时候。我勉强将身体贴向人群，车门在面前很近的地方砰地合拢。这是我第三次下班。周末了。公车走走停停。一位刚上来的女士，在拼命挤向车内的匆忙里撞在我身上。我什么也没说，小心地把身体挪向更靠边的地方……“神经病！”那位女士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嘴里这样念叨着。
我很生气，也很难过。在这样的场合被陌生的女人用这样的语言相加，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在公车里混水摸鱼的变态……窗外是纷飞乱舞的霓虹灯，车门的缝隙里许多人影掠过，在黑夜里除了耀眼的醉红，再没有什么能留下痕迹。换下拉累了吊环的手，眼泪差点掉落。
抽空去见乔治，他正用奇怪的姿势窝在椅子里拖拽鼠标。我用生涩的英语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流体。他从椅子里“爬出来”，拉开屏幕里的日历，指着“四月”用简陋的中文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这是我们，这个，月”而后又指着“五月”说：“这个，月……”再指着“五月十日”说：“这个星期。”我再用英语问他星期几上课，他酝酿了很久，还是用中文完成了最后一句话：“也许，星期，一，二，三，四，五，还不决定。”我很感激他能如此为人着想，道过谢，带着暖洋洋的心回家。
又挂着无忧的心情独自坐回窗边。辞掉了工作，不需要担心睡得太晚早上起不来，不需要和陌生人交谈，不需要站在宽敞沉寂的公司走廊里默默抽烟……我可以安安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流体课。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兄弟一边啪嗒啪嗒敲打着键盘，一边问我。
“毕业之后，想先‘闭关’一年，再决定是工作还是继续学下去。”我扬起嘴角。
四月的最后一天，兄弟回去了，我从机场回来，悚然发觉自己又站在了最初的地方，除了满脑袋的键盘和鼠标操作，什么也没有改变，而这样在波澜不惊里沉向深处的生活还将在我的决定中继续下去……
好一个寂寞的世界。我黯然而疲倦地趴在茶几上一动也不动地等待夜晚来临……
“我到镇江了！一切顺利。你，好久没有一个人呆着了，真的不要紧吗？熬不住了就和我说话哦：）”短信响了。放下手机，在金山寺的遥想里微微漾出幸福的笑意。
原来生活的每一天，仍旧蕴藏着微小而温暖的改变……

4月30日21点24分 | 中山大道东 | 离地六十米 | 不想飞想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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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 (2004-05-1 0:3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