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怪盗基德 (2004-04-4 20:33:00)

上网查了广州电子地图，知道要去的地方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有549路车可以直达。粗粗估算过时间，1个小时的车程。

在本该睡觉的时间起床，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快意的事。我睡眠不足大脑缺氧，肩膀上挂着笔记本包站在马路中央。是个好天气，在我看来，没有太阳没有雨就是好天气。有很多车在身前身后驶过，我在等它们的红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每一阵疾掠而过的风都让我差点栽倒在被速度撕开的空气的缝隙里。

这是星期五，前一天晚上熬夜写完一篇应聘某外地游戏公司用的游戏企划书，这天早上9点半要到另一家本市传媒公司面试，晚上还有最后一堂Combustion课；我的第一次面试，对方在E-MAIL里说带着作品和个人简历去公司。个人简历是陌生的东西，闭着眼躺在床上踌躇了好久，终于爬起来新建了文本，把自己21年的生活用乱七八糟的文字拼缀成100来字的简历，而后连同十来张静态图统统拷进指盘。

我担心他们还要看我更多的作品，索性连笔记本也揣进了包里。在电梯前的走道上被站岗的荷枪武警拦住，他要我出示出入证的时候，我的忐忑不安不期然变成了紧张。

“你可以先在服务台打电话，让对方下来接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于是去打电话，把握不住声带的颤抖，挂下电话的时候，想逃回家。有一个衣着随便头发蓬松的家伙走出来问我，是不是来应聘3D制作的。我跟着他上楼，彼此一言不发。

被领进办公室里的小隔间，蓝色厚重的窗帘遮掉了阳光，这多少让我有些安心。

“你带简历和作品了吧？”对方戴着眼镜，人很高，活象无间道里倪昆的大儿子。
“我没有输出设备，东西都拷在U盘里了，行吗？”我双腿并拢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看看就好。”他似乎想使我放松下来。我连忙从包里翻出指盘递给他，而后一直盯着他，看他把U盘插进电脑，拖动鼠标。
“你学过MEL语言？”他略有一些诧异。
“是的。”那是我学的最不好的一门课。
“那么，能说说MEL语言主要可以用来做什么吗？”他坐到我身边问我。
“一般用来做一些很难使用常规方法处理的动作，比如随风自然摆动的物体，飞机发射的导弹运动路径等动作用MEL做会更加自然逼真，另外，还可以用MEL制作随机物体，比如各种不同形状的碎石头，用MEL做就会省事得多……”我已经不知下面该说什么了。
“你等一下。”他适时打断我的话题，走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他们也是学MAYA的，”他对我说，随后转向那两个人，“你们能不能问他一点关于MEL的问题？”
那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摇头。我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临出门的时候，倪昆的大儿子突然指着简历问我：“Namo WebEditor是什么？”
“那是一个比较少见的网页编辑软件，只是我自己特别偏爱罢了。”我笑着回答。

天快黑的时候，拿着电话坐在那株捡来的巴西木边。
“面试如何？”另一边的声音里带着妩媚笑意。
“还不错吧，我想。”
“录取了吗？”
“等通知呢。我还想等一等上海那家公司的游戏企划工作的回音。”
“要来上海？”听得见她期盼的情绪。
“恩，更喜欢做游戏企划。”
“如果来上海的话，一定要学会上海话哦！”她很认真地说。
“是不是人家听见我说普通话就会欺负我？”
“呵呵，不是，不是。只是……只是……会说上海话方便一些而已。”
“可是，我看过一本小说里，有一个女人去见她上海男朋友的父母，对方的妈妈一听到她说普通话，立刻放下了戒备之心，随便欺负起她来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会的……”电话里透出她脸红的样子。
“谁知道呀，说不定某人的妈妈听到我说普通话，也会放下戒备之心随便欺负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她急了。
“没关系，我暂时不打算工作太久，一年半载而已。”我轻轻打住关于上海话的玩笑。
“恩，日语学得如何了？”
“虽然说是一直在学，可是没多少时间。等这边毕业了再抓紧一些吧。”我有些无奈地说。
“多少会一些了吧？”
“是啊，比如ID卡，钥匙卡之类的道具名称还是认识的。”
“呵呵，你这人怎么这样……”她笑得很厉害。
“还有比如‘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救命啊！’‘不要啊！’‘怎么会这样啊！’等等。这些奇怪的话也学了不少。”

“哈哈哈哈……”

我喜欢把这个认真严肃的姑娘逗得开心起来时自己的心情。挂掉电话，天快全黑了。在便利店里买了罐咖啡，而后站在走廊尽头黑暗的搬运电梯前，安静地等待自己最后一堂Combustion课。面试也好，企划也好，成为三上真司的梦想也好，所有喧嚣的情绪都在黑暗里悄悄沉淀为咖啡的苦涩。

—————— 4月2日19时05分 | 中山大道西 |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鱼三 (2004-04-4 20: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