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世界充满了无数个可能,因而产生了许多种人生:有的人锲而不舍地给某人写信,有的人痴迷于琴棋书画,有的人迷恋上网,而我则钟情咖啡。
有一天我走进了一家西餐厅,只因为朋友说这里的现磨原豆咖啡很不错。在喝Blue Mountain的时间里,我时而眼望窗外,时而瞟一眼邻座正在进餐的两个女孩儿。看样子她们好象饿坏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进炸薯条和水果沙拉,至于为何上来如此好的食欲,何尝非要吃掉足够我吃一个星期的食物,我却无从得知。我甚至一度产生了错觉:两台型号一样颜色相似的割草机正以同一频率修剪草坪。咔嚓咔嚓。
她们(割草机)进食主菜--黑胡椒鳗鱼的时候,我开始喝第三杯咖啡。想到鳗鱼老兄肯定不中意和傻里傻气的黑胡椒搭配在一起,我就不禁暗暗发笑。咖啡十分地道,足以代替我所有的思考,此刻我只需闭目放松,一如忘栓缆绳的小船顺流而下,呼吸到的尽是河边花草的清香,耳边只闻翠鸟的呢喃。尽管割草机依然振动着现实的空气,但现在倒不至于那么讨厌了。想到这儿,我不禁又偷偷瞟了她们一眼:正对着我的女孩儿模样还算可以,妆化得恰到好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估计也就20出头吧。背对我的那位看不太清楚。从她们捂嘴低声交谈的举止来看,十有八九是附近公司的Office小姐。
喝罢咖啡看完女孩儿,我抬手招来女侍,付帐离店。出得店门我才想起把书忘在座位上了。书虽然旧了些,但我一直都很喜欢,时常翻上几页打发时间。于是我重返西餐厅寻书。不料书已不在原处,而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正当我茫然四顾的时候,有人在背后轻拍我的肩,我回转头,看见那个女孩儿笑眯眯地望着我,手里正拿着我的那本书。
“本想叫住你,可你转身就走,”女孩儿低头哗啦哗啦地翻了翻书,“喜欢读他的小说?”她问道。
我点了点头。本来想说就像喜欢咖啡一样喜欢他的小说。
“好书啊,我也时常读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书递还给我。
我道谢接过书。目送她和同伴的身影消失在西餐厅门旁摆放的巨大塑料植物后面,随后步行10分钟,抵达家中。
二
这世界充满了无数个可能,因而产生了许多种人生:有的人独爱环球旅游,有的人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爱之物,有的人沉醉于倾听双脚踩碎秋日落叶的声音,而我则喜欢和要好的女友去哪儿美美地吃上一顿。
有一天我和同事去了一家西餐厅,只因为听说这里供应全城最好吃的鳗鱼套餐。在边吃味道不坏的炸薯条边等Pepper Eel的时间里,我时而听同事絮絮叨叨地说她新认识的男友,时而瞟一眼邻座那个喝咖啡的男人。看起来他好象对咖啡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每喝一口都显出心满意足的样子,至于为何摆出此种表情,又为什么非要一杯接一杯地喝,我却一点也猜不出。我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一台抽水泵正不知疲倦地慢慢抽着池塘的水。咕隆咕隆。
他(抽水泵)喝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今天的明星--黑胡椒鳗鱼上场了。想到那个男人此刻还在喝着又黑又苦的玩意儿,我就不禁暗暗发笑。鳗鱼非常够味,经过大厨的绝妙手法烹制而成,香喷喷滑溜溜,我俩差点连舌头都吞进了肚子里。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品尝令我食指大动的美食更快意的事了。尽管抽水泵仍在咕隆咕隆地抽水,但也不至于影响本小姐的食欲了。想到这儿,我不禁又偷偷望了他一眼:身穿与本身气质极其合拍的颜色得体的衬衫,25-30岁之间,一直低头盯视手中的书,好半天才翻一页。估计是个作家。
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同事抬手招来侍者埋单。等我注意到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可他刚才看的书还在座位上,一定是忘记带走了。我想叫住他可他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好奇地拿起那本书,一看封面居然是我最喜欢的作家的小说。此时他匆匆返回了西餐厅,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回转头,茫然地看着我。我想起他刚才喝咖啡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本想叫住你,可你转身就走。喜欢读他的小说?”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孩子气地笑了。笑的样子很好看。
“好书啊,我也时常读的。”说罢,我把书递还给了他。他道谢接过。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和同事离开了西餐厅,返回公司继续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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