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过于苍白。
我从不深的睡眠中醒来。翻过身旁的女孩,随手理了下每次起床必定凌乱的长发,模模糊糊走出彻夜打开的门。
又起雾了。
每次起雾心里总有点什么,淡淡的无法描述的东西。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多少次问过自己,却终究没有答案。
我在旁边的沙滩椅坐下,死一般把身体完全陷入软绵无力中。
时间水一样从身边流过。
“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不知何时这句两句话潜入我快要僵硬的记忆,冒起泡来,变大更大,而且越发鲜明起来——鲜明的使我不敢相信——以为是别的什么人发生的别的什么事。
但这始终的我的记忆,实实在在毫无虚构添加的记忆。
“你喜欢我吗?”
“喜欢。”
我默默地回答。
她满足似的笑了,静静躺在我怀里。
她就是这样,年轻、活力、美丽、可爱,也容易满足。其他人对她在我的身边很是奇怪,尽管我从来不缺女孩,但象她这样随时随地无论男女的人群中都受欢迎的女生选我这种人别人怎么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我,与其他人说的一样——与很多女人睡过,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月的女朋友——这样的评价也很接近现实的,没有添枝加叶之处。
我与很多女人睡觉,但我从未喜欢过与我睡觉的女孩。
为什么呢?我不知道。如果因为某种原因非要给出答案,非要深究产生这不合理性的源头,我可以简单怎么说:
因为能使我产生好感的女孩少之又少,相反的却很多。
我便是这么一个人。
可能是在感情上我以难以给人安全感的形象出现,她总是不时问我,“你喜欢我 吗?”
我回答,“喜欢。”她便会很欢喜。
因为她知道我不会说谎。
与她在一起已经有二十八天了。
对于这将要超过一个月的限制我本身没有什么惊讶的,很简单,因为我喜欢她。
然而这一个月的诅咒最后还是没有被打破,它始终如命运性的旋涡如影随行地跟着我。
“你喜欢我吗?”开车和她上山看雪的时候她又问道。
我们这里很少下雪,而这年的冬天却下起来了,而且异常的大。她说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的缘故?我问她。她只是不语。
“喜欢。”
我体会与她一起的感觉,再次确定我是喜欢她的。
她也再次满足地笑了,轻轻躺在我怀里。
以前也有很多女人躺过我的怀里,但只有她的动作却每每使我感到温暖——尤其在这大雪纷飞的山顶,简直像暖透心一样。
“明天我就要走了。”她望着远方仿佛被旋涡牵引的飞雪说。
“恩。”我把烟圈吐往空中。
为期半年的出国考察——这是她家长最后的努力。
为了公司的发展,她早与另一家的次子订婚了。而在遇到我之前,她也很喜欢那家的次子。
但现在不管怎样,就算父母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唯一的办法是期望出国可以使她冷静下来,并与她在国外的未婚夫多接触,回复以前的恋情。
我不喜欢她的父母,这一点我必须说明——并不是这件事的原因——仅仅是第一次见面便清楚了,跟这种人我是无论如何也相处不来的,我们没有可交集的波段。
波长不合,通讯终止。
便是这样。
这晚——一月限制的最后一天——我要了她,她的第一次。
尽管是第一次,她却异常地兴奋,像要耗尽生命一样与我做爱,像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而因为这样,我也得以陷入这难得的深沉睡眠。
第二天。阳光过于透明。
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张写有“对不起”的纸条。
后来我因为另一个喜欢的女孩去了别的城市,再也没见过她。
“你爱我吗?”
我沉默良久,“不爱。”
近来这句话现在老是被记起,我反复想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因为对话内容本身没有问题——我从没爱过任何人——这点不同于其他事情是绝对确定的。对我来说。
但我始终记不起何时说过这话了。
昨天我做了个梦,梦里有旋涡一样的飞雪,还有空中渐渐变淡的烟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