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兽夹

渡边升 (2003-06-13 18:23:00)

捕兽夹——记零三年五一出游

1、后记。

仍旧在西门口捷泰广场的M等鼠。身旁三群刑满出狱般的中学生不时发出尖叫,周五下午的M理应如此,我则盯视桌上刚买的,半小时前在购书中心买的,买完便直径乘地铁到这里坐下。书里夹了三个书签。笑话,我可不用什么书签(即使用也不会在一本书上插三个),那玩意儿大概是为只用眼睛看书的人准备的。谁知收款员塞给我三个,不收下或转身丢掉怕不礼貌只得随手插入书中。书签正面印有"广州购书中心"的字样,背面则是"95788"广告--糟透了的互联网接入服务商。
『书签的照片』

鼠到达时,M里的温度多少有些变化,但上升还是下降倒把握不准。
"等很久了?"
"不知道。"没想到有'时间'这会事。
"买了就好。"鼠拍了拍桌上的。
"没什么,承载多一点铅字罢了。"
"对了,五一怎样,去的地方可地道?"
"不成,早已破坏了。"
"一座山都破坏了?"
"剩下一些沟谷。什么保护环境,到底还是保护人地道。"
"保护人?"
"当然,一个山区小镇有四万人口。还不保护自己?"
"谁都得这样吧。对了,见到什么了吧,要找的呢?还是什么新东西?"
"见到了,捕兽夹。"

"得得,不是有什么意外吧。"
"没有的,不过既然有捕兽夹,难保下次..."
"还去?但还是不和我一起去?"
"当然。"
"何时?"
"七月。"

2、向西。

我背着不怎么沉重的黑色背囊跨进省汽车站,戴绿色口罩的工作人员用电吹风样的仪器对准我额头,三秒钟后,某处传来嘀嘀声,我得以顺利通过。
如果不是这场疫症,我大概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红外线测温仪;反过来讲,是红外线测温仪早就在这等着,是我故意撞上去的。
目的地是粤西高州市的一个山区小镇--深镇。

※※※※※
怎么跑去那地方?
因为那里有粤西第一高峰,广东第二高峰--大田顶。
去爬山不成?
山是要爬的,不过...
去旅游吧,但没听说那有什么景点。
这些年外出这么多次,还没弄懂"他们"讲的旅游到底是什么东西。
去冒险,寻求刺激,都市青年的偏好。可不要落得个"在无人旷野受到惩罚"的下场啊。
危险无处不在,小心在意,不寻刺激就是。好个无人旷野,真有你的。
圣经上说的。莫非你去完全没有目的。
不是。
有什么吸引着你,肯定。
当然。
是什么呢,到底。
不好说。
借口,不过人人都有秘密。
是借口,我其实很想对别人讲,但表达不好,屡屡中途而废。要讲的话,到天亮也讲不了三分之一。
就不能简短些?
短了就没意思了。
就那么重要。
其重要性大概在你想象力的彼侧。
(沉默十秒)
怎么老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坏习惯。
不改要吃亏的。
记住就是。
再见,祝你好运。
如果我是信徒,好运就是一位不可祈求的神祗。
※※※※※

3、在轮上

开往高州的空调大巴有软座、VCD和厕所,但要坐在那七个小时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两小时后我感到身体已深深陷入座椅中,四小时后我已分不哪部分是我哪部分是座椅。其间一共播了四部掐头去尾的电影:警察与大盗,杀手与侠士,FANS与明星,男人与女人像走马灯般在荧屏上转个不停。
同伴(并非鼠)说他没怎么看电影,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损失。

午后的高州市长途汽车客运站异常闷热,我们在购入三条薄荷糖后才得知去往深镇的车在城市对面的短途客运站开出。(杂货店的老板们老是以为我们要去深圳)
我们乘二路公共汽车前往。途中同伴说高州城很象上世纪八十年的广州,我一言不发,怕是不礼貌,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广州我可是没有丝毫印象。

"91公里。"司机一边回答,一边把印有'往深镇'字样的牌子放到挡风玻璃前。我返回座位,同伴正津津有味地嚼着权当午饭的香蕉。
"要两小时左右才到。"我把自己摊在硬如岩石的靠背上说道。

出市区不久,车子驶上弯蜒的山路,窗外是望不尽的低山丘陵,种满了香蕉树,灰色的公路在其间时隐时现。我闭上眼,绿色幻如水波轻荡......

※※※※※
就这么两个人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的地方怎么办?
不怕,已经联糸了一个家伙。叫黑棒。
当地人?
算是吧,他三月份时来过一次,只在山下停留了一阵。
那就好。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横冲直撞的,可记得。
已经二十五岁了,不会横冲直撞了。
五十二岁了还横冲直撞的大有人在。
到了五十二岁你提醒我就是。
那还用说。
※※※※※

醒来时,同伴乃旧抱着他那灰黄色的背囊沉睡不醒。车内乘客仅三个。窗外的香蕉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样连片的荔枝树,还有芒果树,叶子上多少有夕阳的金黄。不必担心,仍在绿色的海洋里。我轻轻对自己说着,又闭上眼......

"等多久了?"我问黑棒。
"没多久。"
"今晚我们就在这镇上住?"同伴问。
"我已经联糸好了山上一户农家。"
"哦,不远吧。"
"坐摩托车去,一个多小时。住这里的话,上山太浪费时间了。"
来高州时我特意买了全省地图认真看过,现在看来地图这东西仅具备心理安慰作用。
三辆摩托车溶入浓重暮色中,一出镇子,便驶上既窄又陡的山路。
完全不见四周的山林后不久,我紧抓座椅带子的手开始发麻,只知身体仍旧在上下震荡中向前,前方则是摩托车那发黄的灯柱。

4、水库与湖。

农家主人吩咐最大的孩子收捡餐桌,同伴问:"明天我们想上大田顶,能请到向导吗?"
"从这边上的话只能走路,要走两天。"
"不能坐车?"
"不成的,坐车上的话只能从信宜大成镇那边上。"
"就是说山那边?"
"嗯。"
"听说山上较高的地方有个天然湖,怎么去呢?"
"有个水库,大约在1300米的地方。来回要走一天,怎样?"
"也成。"
"明天让我侄儿带你们去。"
我一直没有搭话,因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在山路上行进,主人的侄儿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途中我们遇到村民猎获野猪,用捕兽夹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