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夜晚的第一缕光,在房间里
我们休息,为不足道的理由,思忖着
想象世界是最后的善。
———斯蒂文斯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已经……”我平静地对洋说。洋则高兴地回应:“恭喜你!”平时嬉皮笑脸的他现在居然一面认真的高兴,我也觉得挺开心。
我总觉得筲箕窝水库下面的村子不是村子,对于其肮脏程度和混乱程度来说,无非村之残骸,一个由垃圾和石渣组合起来的有形物体罢了。
每当我和渡边升讲起这个,他都会说:“这无非是你想象力丰富的产物罢了。”
“谁说过?”
“埃尔文·隆美尔。”
自然我并非什么好东西,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污秽不堪的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左手抱着《福音》,右手抱着《忏悔录》,从筲箕窝的防波堤倒竖冲跳进水库。然而我不能那样做,在没有洗干净自己的污垢之前,我不可以污染水源,我是环保分子,不过不是“绿色和平”。
我套上沙漠迷彩裤,把万用表放进左裤袋,接着把手机和几个硬币放进右裤袋,好歹维持身体平衡。“考试之人干嘛带什么万用表呢。”我呆想了一会儿,没有结果。由于凌晨3点才睡,早上6点3就起床,暂时性失忆也可以为自己辩护一下。然后我打车去中大考试。
渡边升一手拿掉了我手上的万用表,兴奋地说:“眼下正需要这玩意。”然后把旋钮调到2000欧姆,接着把两支探针戳到我的左手,屏幕显示:252。接着,他把探针戳到自己的右手,屏幕显示:61。我们果然是用相同的材料做成的不同的东西。
我们今天又经过了那个村子。作为考试后的消遣,去筲箕窝的确是一个写意的地方。可以说,这次是我上筲箕窝带装备最少的一次,没有水壶,没有捕虫网,没有标本袋……只有手机、MP3和钱。而渡边升则丰富得多,臀包里有水、干粮、照相机、捕虫网和标本袋。
“你上去吧,我累了,我在附近溜达溜达,等你下来。”我说。
“好吧,不过可能晚一点下来。”
“无所谓,尽管干好你的事,我会消遣。”
“到时见。”
“到时见。”
我从不吸烟,没有因为情绪而吸烟,没有因为想吸烟而吸烟。然而我的确会吸烟,为需要而吸烟,例如祛蚊。我买了一包“健”牌香烟,掏出7-11的打火机点燃一枝,然后大吸特吸,让自己血液的尼古丁浓度尽可能快的上升,吸罢3支,大概没有蚊子咬我了,于是我拐上凤凰山的水沟。
到了竹林,我发现周围是一片绿色,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都是绿色,世界仿佛被一个绿色迷彩的帐篷给罩起来,什么都模糊不清,唯独她的影子特别清晰,长长地拖在地上。
我愿意她叫我杰,因为我的名字有个“杰”字。我之所以让她这样叫我,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专属于我个人的,和她在一起时间不多,但彼此之间自然有些属于我们私有的东西,和许多恋人一样。但现在想想,这些只不过是用来回忆罢了。我曾想问她为什么选择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假如真这样问了,她必定对着我笑,说:“就没别的了。”这样的笑让我心里没底,我害怕哪天她会同样没理由的离开。自然,她不相信我有多么的爱她,也许也正如她自己一样,如果有人对你说“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会相信吗?结果不出所料。
没有有永远的白昼,也没有永远的天黑,我只是希望当我闭上眼睛时,没有天黑。
我向凤凰山的山峰奔去,这样我会感觉好些,胸闷的感觉,清晰的回忆,模糊的睁开眼,心中掠过了一道潮湿。
静静地点燃了一只烟,健,我喜欢的中档纯烟,只因它的名字简单:“KENT",深吸一口,舌头麻了,头晕了,思绪更乱了。有人曾说我抽烟的样子很帅,我也曾对着镜子自己研究过一番,除了表情比较痛苦以外,我没发觉一丝帅的痕迹。现在明白了,原来我痛苦时很帅。
不明白分手后,她怎么不会选择和我继续做朋友,我猛吸一口;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我去重新寻找另一个,我开始拼命抽;我不想找个代替品陪我过没她的人生,所以我抽到了烟屁股。
下雨了,我习惯了不带伞,因为我无须再为她遮风挡雨,尽管从来没有使用过,但我一直在公文包里多放了一把伞。掏出一只烟,换了N个姿势才把它点燃,最终还是点燃了,烟灰一层层的脱落,飘散,就如同我的皮肤被层层撕裂,裸露的伤口,流淌着的是血。
烟就这样一直燃烧着,同样迷茫也在我心底蔓延,我想拥有一个完美的堕落,但我没这样做,因为我一直在伤口和叹息边缘徘徊,还没跨出那一步,我还在等待,等待载着她的最后一班车的到来。
吸的是烟,抽的是寂寞。
我下了山,在一所学校门前的凉亭坐下,一个人听MP3。半小时后,渡边升来到我面前,我站起来转过身问他:“我的背后是否干净?”
“没有脏东西,除了你之外。”渡边升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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