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初次相见,是多少有点多愁善感的十月第二周。她来问电脑问题。
那时她还是短头发,身形恰到好处,穿一件白色的恤衫。没有多余脂肪的身段甚是耐看。酷酷面形,薄薄的嘴唇和彬彬有礼的话语显示出她非凡的经历和豪迈的气概。但牵动全身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又表明她那毫无戒心的单纯。可以说,她很合我眼缘。
那时侯和她没什么交往,偶尔我会出去外面看看能不能看到她。自然,差不多每次我都是败兴而归。今年三月,和她的交往渐渐频繁,和她一起的实感就象气球般在我体内膨胀起来。15日,她成为我的女朋友。她叫恩。
孤独,强烈的孤独,是这段新情事的后遗症。我承认我是一个孤独的人,甚至喜欢孤独,喜欢一个人上街,一个人爬山,一个人工作,我并不觉得一个人是孤独的,甚至觉得是自由和洒脱。然而随着体内气球的膨胀,我品味到自己孤独中孤独的味道,觉得害怕起来。接下来,把两年累积下来那听之任之,无所谓的态度也一扫而光。人也积极起来。只要观念转变,过去觉得重要的事情现在看来好像不那么重要;过去觉得不重要的事情陡然重要起来。
她告诉我她今晚不能和我出去。我只好作罢,马上去约渡边升,我害怕孤独。作为愚人节的礼物,她想得很周全:用变色夜喷了我一身。到了车站,她说:“我不上这一辆,等下一辆。”听她这句话,我觉得自己甚是幸福自豪。
送走了她,我向沙面走去,途中收到两条短信,是渡边升的:“到了”,“方位”。我们一向的风格。我在沙面的臭涌边拿起手机:“方位?”
“胜利宾馆对面的凳子,你呢?”
“快到桥。”
“看不见你。”
“我看见你,就在你后面。”
渡边升马上向后看,当我们目光一接触,马上用手指互指一下,然后顺手关掉手机。
“来多久了?”我说。
“5分钟。可发现怪事?”
“奇怪我来得太早。”
“在这里这么久,居然一对情侣也没有。”
“确实。可有被人耍?”
“什么都没有。”
“我就耍了两个班的学生。在下课前说要搞一个测试,叫所有学生举起手20秒,然后看看手心有什么变化,学生说没变化,我就说愚人节快乐。”
“嗯。”
“今天被两个校长狂刀一顿。”
“为何?”
“今天政治学习放碟给学生看,放着放着突然VCD的声音变成校长的讲话,结果什么教师的奖金啊,哪个老师得了非典啊全被学生听个一清二楚,要命的是校长说的:‘千万不要告诉学生’也被学生听到了。结果我被两个校长轮番轰炸,比巴格达更惨。“
“怎么会这样?“
“可能调音台坏了,因为上半段是没问题的,是差不多到放学才出问题,当我这样对校长说时,校长只能苦笑,我接着说:‘或许是愚人节。’”
“或许,吃东西吧。”
很久没有一起在7-11买面包吃了,我买了Garden吐丝和一罐第五季,渡边升则选了Garden忌廉包、太平梳打和可乐。我们坐在江边的树下,对着一台德国领事馆的越野车大吃特吃。
吃完东西,我边清理指甲缝边说:“把指甲扔进这车的进气口会不会爆炸呢?”
“把condent扔进去也不会爆炸。”渡边升看也没看我。
沉默。
“小麦粉,水,转化糖浆、丙醇……”渡边升吟诗般读起来:“假如把这些东西分开包装来吃会怎么样呢?”
“你肯定不吃。”
“哦?”
“你喜欢分析还是综合?”
“有道理。”
我们收拾好垃圾找垃圾筒。渡边升居然走到臭涌边缘,那里没有栏杆。臭涌满是泛着油污的粘稠污泥,散发出阵阵恶臭。
“如果你掉到下面可不要说我认识你。”我说。
“假如你见死不救可不要说我认识你。”渡边升反击。
“哈哈哈……”我俩一起大笑。
我和渡边升每次都按照垃圾箱的规定扔垃圾,确定好扔不可回收口或可回收口再扔,自然有人笑我们,不过我们认为这只是举手之劳,支持一下亦未尝不可。然而这次麻烦来了,我和渡边升很顺利把胶袋和汽水罐放进可回收口,然而对着软包装的罐子却六神无主,垃圾筒没有提示软包装罐子属于哪一种垃圾。从事实上说软包装主要成分是纤维素,总可以分解,但它又有铝箔,可回收的成分,一个物理系和一个生物系的大学毕业生居然被垃圾问题困惑。正当我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们发现树下有一辆垃圾车,我们当即如释重负,软包装的结局可想而知。
我再看了一次珠江,我不再想达达尼尔对岸的最初女友,我想珠江对岸的恩,我以后再也不会孤独,我对着珠江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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