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年的酝酿，王菲推出了她的大碟《寓言》，从第一张专辑开始便与王菲不离不弃的林夕包办了此碟的所有词作，并用他的生花妙笔描画了一个爱情镜像。专辑前五首歌曲（均由王菲作曲林夕作词张亚东编曲）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寓言，而故事，就从一双玻璃鞋开始……
揭过七彩眼影媚惑下的ＣＤ封面，王菲便开始用手中的古老相机，带领听众进入她的时光历程，探索她一笑一泪的缘起缘灭。宏伟的交响乐响起寓言的第一章：《寒武纪》，距今五亿四千万到五亿三千万年的寒武纪，由于动物突然大量出现而使整个地球骤然喧闹起来，爱情也在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中肆意滋长，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序幕渐渐拉开，宏伟华美的宫殿中回荡着灰姑娘的歌咏，王菲精心雕刻着每一声每一韵，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美丽的诗篇，天地仿佛一片祥和，晓梦中的蝴蝶在天鹅湖边翩翩起舞，等待着小王子的降临。
无间断的过门音乐使气氛忽然轻快起来，《新房客》随着流水叮咚踩着小王子天真活泼的步伐而至，不晚不早千里迢迢来得正好，让灰姑娘躲开了一场海啸，暂时留住了一只飞鸟，在几乎要荒废的园林中开出烂漫的花草，一切很好不缺烦恼，灰姑娘向上天虔诚地祈祷。
那个清早的阳光还未消失，安琪儿（Ａｎｇｅｌ，即天使）的微笑刚刚展现，多情的王子便开始挑选另外一些适合穿玻璃鞋的模特儿，灰姑娘的声音在晦暗的患得患失的迷惘中失重碰撞，音乐也开始嬉皮笑脸起来，《香奈儿》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已不再重要，只要这一季流行便好，只要还有青春值得炫耀。
男丑女美的《阿修罗》据说好斗善妒并以毁灭为乐，天地也为之动摇、色变、沉没，连最慈悲的佛和最坚强的泡沫都在这一刻走火入魔，安琪儿的笑声尽被淹没。于是灰姑娘的歌声变为哭声，在哀艳的战火中隐隐灭灭恍恍惚惚，含着眼泪看着曾经满载幸福的玻璃鞋随着誓言一道灰飞湮灭，好战的阿修罗却带着他的模特儿狂笑而去，剩下被战火肆虐过的颓垣败瓦在风中萧索。
一分五十六秒的前奏述说着漫长的等待，《彼岸花》终于在海角天涯的另一端傲霜欺雪般乍然开放，灰姑娘在伤痛中醒悟过来，歌声中凝聚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沧海没有灯塔就点燃自己的火把，没有永恒的烟花就倾注所有芬芳的年华，在无爱无恨的土壤里再度萌芽开花，“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尽管他早已经淹死在地中海。
《寓言》前五首歌已经涵盖了王菲／林夕在这张专辑要表达的一切，王菲的歌声从《寒武纪》的精致用心到《香奈儿》的颓废如泥，从《阿修罗》的烦嚣暗怒到《彼岸花》的淡泊笃定，演唱技巧已经表露无遗，而最近迷上台湾插画家几米的童话的林夕，也用其丰富的想象和细腻的笔触成功编写了一个爱情童话，《彼岸花》中“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这几句，显然取材于几米在其童话书《月亮忘记了》中写的“看见的，看不见了．．．记住的，遗忘了”，林夕决意把流行歌词提升到高雅文学的野心可见一斑。
其后的七首歌曲只是商业化必然的进程，但寓意依然在音乐间闪烁跳跃。《如果你是真的》讽刺只认外表忽略内涵的现代爱情，是林夕的拿手好戏也是陈年旧调；《不爱我的我不爱》是王菲对窦唯的昂首回应，可以爱到人山人海，也不会站在孤独的月台，后七首歌中笔者最动心此曲；《你喜欢不如我喜欢》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的续集，将被动的爱情转为主动，博物馆与美术馆的比喻俏皮可人，爱情就应该如此无拘无束。
最后四首是国粤语同曲异词，但Ｃ．Ｙ．Ｋｏｎｇ的表现没有上张碟出色，《萤火虫》和《再见萤火虫》烹调出曾经拥有便是永恒的现代爱情美餐，当然，品尝之前你先要有飞蛾扑火的勇气，私人偏爱粤语版灵光乍泄的流金岁月大红灯笼，只是怕了林夕隔一段日子就晾一次的床单；《笑忘书》是捷克籍法国当代作家米兰昆德拉的著名作品，林夕在借用完一堆亦舒之后再借用这位大师的名著来记叙一场回忆与遗忘之间的永恒拔河，人类普遍的悲哀在于记住的太多忘记的太少，既然不能笑着拥抱，那么能笑着遗忘也好；粤语版《给自己的情书》是香港红到发紫的主打歌，林夕在为黄耀明写的《第一次青春》之后再次自言自语自我安慰拭泪，王菲少有的关怀在歌中隐约流露，让天下失恋者同声一哭然后相视一笑，爱别人先要爱自己，流俗的古老道理永远有着感人魅力，午夜的伤心人怎能不听？
王菲终于在爱与痛的边缘挣脱而出飞入更广阔的音乐天空，是流行，但不媚俗；是商业，但无伤艺术；是自我，但又是那么出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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