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大西豪?"她问。
"是啊,就在前面路口有一间。"我答道,顺手指了指。
"噢,我可不常来。"她淡淡的说。
大西豪是我和鼠唯一去的中式快餐厅,无它,里面有价格地道,尚能入口柠檬茶供应。
二十分钟后,我顺利地把一份黑椒鸡柳饭和一杯冷柠茶收进胃袋,而她要的是猪扒饭和可乐,是否顺利则未知。平时在办公室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单独和她相处还是初次,我试着展开几个话题,和她讲了不少,问题是中间缺少什么,当我试图通过继续交流找到它时,冷柠茶的冰凉从胃中升起,把话语封住,于是我们在发泻完对工作的辛劳和报酬的不满后,沉默如期降临。
她缓缓地打开牛仔布缝成的小手袋,拿出蓝色的T190,不知是发短信还是怎的,盯着屏幕不放。我则透过玻璃门望外面马路。冬日和曦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撒在路上,人们如蚂蚁搬家般涌上街头。
"走吧。"她站起说。
我默然起身。但愿胃中冷柠檬茶造成的寒意能被阳光所温暖。我暗想。
"去礼岗坐什么车?"她问。
"简单,过马路对面坐178路车。"我答完,想了想:"去礼岗?"我问。刚才她讲过住在晓港,离礼岗还是蛮远的。
她还来不及回答,我的手机响起。对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我没有一丝印象。近来工作与非工作的各方面事情均已完结,新的又未启动,因此佰生来电于我来讲同外星来电无异。
当然,我还是接了电话,听听是哪个外星人打给我的也好。
"喂,"竟传来鼠的声音。"忘记带电话了,是用街边的公共电话打的。方位?"
"太平洋电脑城,怎么,不过来看看?"
"在海印,不过来了。准备到大西豪吃饭,过来找我。"
"没问题。"得得,怎么还是大西豪。
我断掉电话。和她己经走到车站了。
未几,载有她的178路车绝尘而去,我立在超过二十度的冬日阳光下。胃中的冰冷感并未随着她的离去和气温的上升而消失。没什么,不过是奈何不得的事情增多一件罢了。
于我来讲,229路公共汽车是城里最地到的线路,因此,我想也没想它能不能把我载到海印,就上了去,站定了才想到,平时从太平洋去海印好像不是坐229的啊--等等,不怕,在东川路下车即可，走一个站的路程也没什么。--229路车就地到在这里。
确定路线后,我注意到旁边那家伙歪在椅子上睡得死死,便瞅了她一眼。我瞬时被震住--女孩竟带着一种纯而又纯的神情睡着了,一如睡在情人怀中那么宁静,由于旁边没有情人,更使她显得纯、静。她早已全部卸掉脸上心上那些什么与人为善,什么防人于未然的东西,就这么睡着了,睡在这座喧哗不以的城市中心的某辆飞驰公共汽车上,睡在我旁边。我不敢看她,只是稍稍歪过头,把她轻轻地放在眼角,她的胸脯舒缓有致地起伏着,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好几次,我直想脱掉大衣披到她身上--但不成,胃像刚从南极归来般冰冷,我只好弯着腰,闭上眼。
鼠拿着黄色托盘返回,盘里放着两个纸杯和一盘黑椒鸡柳饭。
"柠檬荼?"
"是啊。"
"热的?"
"不错。"
我于是大大地喝了一口,滚烫的感觉顺喉咙向下蔓延,想起在公共汽车上的那两个她,也不清楚胃到底冷还是不冷了。
2003.01.15 12：30
于广州珠江西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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