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和烟

羊毛 (2002-09-11 21:56:00)

我变成了一个莫名奇妙的东西，同时终于知道灵魂被蚕食是什么感觉。

当你所有的付出，只换来一句话-----“结束吧”。你就能理解我。

曾经多么喜欢一个人，有时甚至认为这是爱了。曾经多么在乎一个人，有时甚至认为这是恋了。曾经多么关心一个人，有时甚至认为这是痴了。

早晨醒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妈妈送了一杯牛奶，放在我的床头。我紧闭双眼，听着玻璃杯子搁下来的声音，拖鞋的声音，关门的声音。我没有睁开眼睛，告诉自己。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如果她做到不窥视我，不对我唠叨，我会更爱她。

我还爱一样东西，叫“音乐”。没它不行，我四处摸索着，找到遥控器，很精准地一按。是老鹰乐队的《加洲旅馆》（连续播放）现场版。鼓掌叫嚣声响起，这是该给我的。给一个小丑的谢幕，一次又一次，我没有睁开眼睛。

我在听第2遍的时候，翻了身。

我在听第5遍的时候，踢掉了被子。

我在听第9遍的时候，睁开眼睛，点燃一根烟。烟和打火机就在枕头套里。呵呵，谁说躺着不能喝牛奶，我做到了。

一边是牛奶，一边是烟，你完全可以分别享用。

要是，把灰烬和牛奶混合，你还敢喝吗？敢吗？

我凝视着那半杯纯白的牛奶，缓缓地，静静地，把烟灰抖进去。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丝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牛奶和烟是我要戒的两样东西。

小时侯，隔壁的姐姐，叫海。每次她妈妈把绑在奶瓶上的线扯开的时候。我就看到海睁开了眼睛，往后退。她妈妈步步逼近，拧着她的嘴，豁开一道口子，把乳白色的东西灌了进去，海就发出小猫般的哭泣。（我很佩服她妈妈，灌得如此圆满，不流一滴在地上。她如果和《卖油翁》比赛，我就赌她赢。因为油瓶是不会动的）过了一会，海的鼻孔里，淌下两道鲜血。

我深深知道，牛奶不是好东西。它让人流血。

小时侯，隔壁的哥哥，叫洋。有次他爸爸把绑在身上的皮带扯开的时候。我就看到洋睁开了眼睛，往后退，他爸爸步步逼近，皮带挥舞过去，豁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洋什么声音也没发。在第二鞭来临之前，死死地楸住空中的皮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狠狠地扔在地上。过了一会，我在阁楼里看见洋，他捂着伤口，叼着烟。看见我的到来，他微笑地说：“来”

我深深知道，烟是好东西。它能让你在流血的时候笑。

其实，我是个聪明的孩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能分辨好坏真假。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从此人家叫我“笨蛋”

妈妈指着我嘴上的疤说：“哪个小孩，会为了喝口热水，嘴直接对着气压热水瓶出口。”

“那天，我呛到了，想喝水，就按了热水瓶的乳白色按钮”

很烫，很烫。大热天戴口罩，那个就是我。你认出我来吗？哈哈！

那年夏天，我也和海一样流了鼻血。是光荣的血

“乖乖，喝了这个，就不会有疤了。听话，小鬼，听话”

“他妈的，我不要”

我也不知道，有些话，是要留五指山的，就象这个“his mother”。万泉河的水兵分两路，混热地流。我用手一拭，竟然是红色的。

我在听第15遍的时候，睡着了。很安静。

我梦见牛奶对我说：“我不能忍受你”

我没有头绪，低下头。才发现我的双脚变成了香烟滤嘴。

我的头，在燃烧，很安静。

苏苏 (2002-09-11 22:4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