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气球和微笑 PS：我之佳作

莲姬 (2002-04-19 16:38:00)

　　清晨。
　　微弱的光线偷过一扇小的可怜的窗户投射到乱糟糟的床上。CAIN赤裸的坐在床沿边，手中捏着一大把钞票。这已经是第几个客人了？哦，不清楚。只知道手中的钞票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在社会的最第曾生活着这样的一群少年。靠自己天生的几分姿色，卖春赚钱。也许曾经有人被抓进劳教所，也许曾经有人患过艾滋……但是“爹地”从来不会去管这些，在他心中只有如何拼命的从这些孩子的身体上榨到钱。贫民窟，不知名的小街小巷，到处都看的到他们的身影。
　　CAIN看着手臂上特殊的刺青——那是“爹地”为了认出他们而给他们留下的“胎记”。用手撩撩头发，露出麻木茫然的双眼。门被人踢开了，另一名与CAIN年龄相仿的短发少年闪身而入。“喂，出去买点吃的吧，我那里的食品已经完了。”“……”CAIN看着他，沉默，许久，点头。拖起桌子上的衣裤，麻利的穿上。
　　短发少年早已到家。CAIN还抱着食品包装袋向“家”的方向走。走到小巷的交叉处——贫民窟的路永远都是与迷宫一样的，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神色慌张的朝他跑来。不远处的某个地方还有警察的叫声。CAIN茫然的看着陌生男子，陌生男子焦急的看着他。没有言语，CAIN朝身后的烂竹篓堆放地指了指。男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钻了进去。
　　很快，警察来了。他们气喘吁吁，一只手比画着，另一只手还握在腰间的枪上。“看到有一个大概30岁，金发，带眼镜的男人经过这里吗？”“……”CAIN茫然的看着他们，手渐渐举了起来，却指象一个错误的方位。警察道谢之后，塞了一张宣传单到CAIN手中，便朝那愚蠢的方向跑去。
　　CAIN看着手中的宣传单。上面印的正是他刚才救的男人。
　　“JO，31岁，有精神病史。手段残忍的杀害了数十名年轻的男子女子……”CAIN边读边走向那堆竹篓。掀开最上面的覆盖，看到那男人——JO正焦急又感谢的看着他。CAIN将手中的宣传单揉成一团，丢掉。拉起JO的手。
　　JO站起来，排排身上的灰。继而感激的看着CAIN，“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不害怕吗……”“……不。”CAIN摇头，用那种特有的眼神看着JO.JO转身欲走，CAIN却拉住他的风衣：“你能走那里去？”JO迟疑的转过头，看着CAIN.“我那里很安全——求警察来他都不愿意来……去吧。”
　　又回到那间脏乱的房间。JO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四周的一切——“GOD，这是人住的吗？”说完他又后悔，毕竟现在人家是在帮助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无礼的话。CAIN不屑的一笑，“我们不是人。”说着用力抽开桌子上的一些东西，腾出一小快地方，再把刚才买的食物放上去。整整床，倒了上去，“你家条件一定很好吧。”“……”JO略微惊讶的看着他，还没有说话，就被打断。“你的外套是BALENO的。至少……也是我们一个晚上的收获。对吧？而且……你说这地方不是人住的……那你住的地方一定比这好多了喽？”CAIN看着JO的双眼，JO略微有一些心虚的笑着，点头。CAIN坐起来，眼神漂移。不断的用手将过长的刘海撩到脑后，刘海也一次次掉回来。JO仍然心虚的笑着，CAIN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香气。
　　“哦……对了你叫什么？”JO似乎想勾起一个话题好打破空气中的尴尬。“C-A-I-N，CAIN.就是ADAM和EVE的长子。”“哦？就是宗教中第一个杀死自己兄弟的人？”JO的语调提高了八度，CAIN又笑，“不用对我们文绉绉的——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文化。”“你们这些人？……你们？”JO的语音着重在“你们”二字上，“难道……你们还有组织吗？”CAIN摞起袖子，露出骇人的刺青，“这是我们的标记。”“你们为什么不珍惜这大好时光去学点什么，有一点作为？你作为一个男人，被男人上你甘心吗？你们这些人………社会因为你们才逐渐的走下坡路……你……你！”JO仿佛变了一个人，抓起CAIN的衣领大声的吼叫。CAIN的头扭向一边，麻木的表情始终不变。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我们会这样吗？我知道，即使我小，我也是男人。我有尊严……你不认为这样会伤了做这种特殊行业的‘我们’吗？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样，那我们不是连基本的道德心，自尊心都没有……”CAIN字字句句的说着。JO愣了，松开手。CAIN重重的摔回床上，“你们这种从小就生活在温室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爹地妈咪收留我们，供我们吃，供我们穿，以及一些基本知识——不是你们说的知识，是如何应付客人。差不多到10岁的时候一部分长相普通的人就要被转卖到一些地方去当苦力。我们这些长的还可以的男孩，女孩就开始接客……每次客人给的基本费用都是进了爹地妈咪的口袋。如果客人们还有那个心情去给我们小费的话那更是求之不得了——那样的小钱归我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情，你以为……这里完全就是一个FACTORY……对，只是一个工厂而已。等我们年纪大了，不能再靠青春吃饭的时候，就会被赶出这里……曾经有一些很傻的人在能干的时候没能多捞一把，最后只有流落街头，饿死，冻死，或者被变态谋杀……你知道我们有多么实际吗，哪怕是破相了你也得滚蛋……但是破相是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哼……哼！………………”
　　JO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相信这些话都是出自一个仅仅14，5岁的少年口中。他安慰的把手放到CAIN肩上，轻声说，“你就没有想到过要逃……逃出去吗？”CAIN甩开他的手，“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爹地有那个钱去养我们，就有哪个能力去把我们找回来……谁不是逃过好几次，抓回来就是毒打……往往都是旧伤未好，新伤又发。我们已经被打的没有力气跑了。反正也不可能成功……从来都没有人从爹地手中跑出去过！能够得到真正自由的方法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一个？为什么？你没有尝试过吗？”“……天真……你太天真了。我说过你们那些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人是不可能明白我们的。”JO想继续问，可是CAIN闭上了眼。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心中隐隐作痛。
　　　　　　　　　　　　　　　　　
　　又是清晨。CAIN努力的睁开眼。其实仍然是那么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亮了许多。看看身旁熟睡的JO，他勉强的微笑。已经是第N天了，和JO也有一定的了解。JO有间歇性神经病，发病周期很不均匀。也许长的时候一两年，短的时候一两个小时……发病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的杀死身旁的人。呵，他什么时候会再发病……危险了……CAIN又笑。痛苦的笑。
　　JO的家境也许在当地人看来是非常值得羡慕的了。母亲是有名的歌手，父亲是商人。家庭条件也非常好。而不为人知的，正因为他这病，父母吵架不知道多少次。母亲不愿意承认有这样一个疯儿子——虽然在正常的时候他是非常有修养的。而父亲却十分的疼爱他——毕竟他是这个家唯一的男孩，唯一的继承人。
　　当JO醒来的时候CAIN已经不在了。他揉揉眼睛，坐起身。看着那小小的窗子。窗外不远处是贫民窟的儿童托养所。很多脏兮兮的孩子快乐的跑来跑去，漂亮而朴素的女老师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他们。JO浅浅一笑，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孩子手中紧握的气球上。兔子形状的气球……或者需要50美分？
　　“你起来了？”身后传来CAIN的声音。JO转过身，看着CAIN.今天的CAIN似乎特别不一样——过长的刘海全部挽到耳朵旁边，露出清秀的脸庞。微笑着，手上还牵者几只和那孩子一样的兔子气球。粉红色，黄色，白色……JO盯着气球不说话。CAIN微笑了半天，见他不搭理，歪着脑袋问，“喂，你怎么了啊？”JO一愣，回过神，“好可爱的气球……哪里来的？”CAIN看看气球，用那种孩子特有的表情看着JO，“这个？这个……今天早上去市区的时候正好碰到游乐园的小丑分发传单和气球……我就多要了几个。”JO微笑了，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牵着他的手，去游乐园的时候，小丑分发的也是这样的气球。
　　沉浸在回忆中。
　　CAIN将气球系到窗子的铁栏杆上，因为房间内似乎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系气球了。JO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今天很特别啊……真的，和平常不一样。”CAIN转过身，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CAIN明白，做他这一行是不能够有感情的。但是这个男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很特殊——用他自己的话说，“就象父亲一样。”CAIN喜欢他的怀抱，因为不同于其他男人的是，JO总能给人一种镇定下来的温暖。没有说话，JO的嘴唇贴了上来。CAIN不喜欢这样。他轻轻推开JO，用手拨拨头发，微笑着说，“你去洗把脸吧，我给你弄点吃的。”说着转身走去公用厨房。JO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拉起床边散落的衣服，套在身上。
　　“爹地有事找你——最近你好象没有接客了啊？”在油渍斑斑的厨房里，短发少年小声的对CAIN说。CAIN面无表情的继续煎蛋。“你到底听到没有……如果你再不去跟爹地解释的话他会毁你的容然后赶出去……”少年焦急的说着，CAIN把鸡蛋盛进洁白的陶瓷盘子里，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少年。
　　公共厨房到“家”的距离无非100米，可是今天却非常漫长。沿路看着不少和他一样的卖春少年赤裸着上身挤在水管前洗口……也许他是起的最早的人了。想了很多，其实做服务性行业的人……尤其是男生。唯一的解脱方法就是把客人当作是动物。对动物不投入感情是最明智的。可是究竟为什么，JO那一个求助的眼神却让他……哦，那是愚蠢的。可是即使如此又如何？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死了也好……可是究竟为什么喜欢JO，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从8岁开始，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住了这么久而没有发生关系。但是如果爹地知道了JO的事JO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吧……顶多是他自己被毁容然后赶出这里……
　　漫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CAIN推开门进去的时候JO正在摆弄那些气球。CAIN微笑，把盘子放在一张小凳子上，从抽屉里找出刀叉，面包和牛奶，“嘿，过来吃早餐吧。”
　　“今天……出去走走好吗，我想到市区看看。都这么久了，没有出过这个巷子……或许警察暂时不会找我……上一次他们找我也就是为了抓我进精神病院而已……好吗？”JO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对CAIN说着。CAIN紧锁着眉头，许久，才缓缓的说，“哦，那么……好吧……不过……这个给你。”他从抽屉中找出一幅墨镜递给JO.那是许久以前他和别人打赌得来的。JO欣喜的把墨镜戴上，对着CAIN来一个傻傻的微笑。CAIN也笑，感觉很好，没有言语的默契。
　　今天是周末，市区的街道上十分的拥挤。CAIN挽着JO的手，漫无目的的闲逛。经过游乐园的时候JO停住了脚步，看着大门上空漂浮的米老鼠气球，和他小时侯的情况一模一样。“要……进去玩吗？”CAIN小声的问。JO看着他，兴奋的点头。CAIN开心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进游乐园。
　　“要……两张票。”JO从风衣里面的口袋掏出钱包，递过去一张50美圆。服务小姐麻利的撕下两张票，和找零的30美圆一起递出来。CAIN好奇的从JO身后探出头，看着小圆窗中的人，物。JO将钱放入口袋，服务小姐抬头看见CAIN.对视时CAIN竟脸红，马上把头缩回去——真的是很久没有和外界联系了，居然开始认生。“那是你弟弟吗？”服务小姐指着JO的身后，“好可爱的男生啊！”JO笑笑，牵着CAIN的手，进了游乐园。
　　游乐园内人山人海，JO和CAIN排了好久的队，才排上云霄飞车。CAIN尽情的叫着，和那些女孩们一样——第一次，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兴奋是难免的。旋转木马，咖啡杯。摩天轮……样样玩精光……也许这种兴奋的感觉一生只有一次吧……
　　由于人太多，CAIN和JO居然走散了。JO象疯狂了般四处寻找——CAIN该不是会被爹地抓回去了……哦上帝……他坐在石凳上，双手撑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突然光线暗了下来，又一双鞋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内——那么熟悉！抬头，正是微笑的CAIN.他双手背在背后，手中缠绕着无数的五颜六色的气球……微笑着的脸背着阳光，头发的边际还闪耀着太阳的光芒……仿佛天使一般……
　　“嘿，走散了你也不找我啊……”
　　拥抱亲吻即使是世界末日也不要再分开……
　　然而在JO的肩头，CAIN的眼神却更加迷茫……
　　　　　　　　　　　　　　　　　
　　“CAIN，最近……都没有接客了？”爹地坐在沙发上，CAIN被强制按压的跪在地上。这里就是爹地的“办公室”。昏暗的光线，四周乱七八糟……墙上糊着不少百元大钞。深红色的厚窗帘盖在窗户上，一点光都透不进来。爹地身旁的美女身上的金首饰微微发光。一缕头发从CAIN的耳际滑落下来，迷茫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迷茫……
　　“不要以为爹地我是吃白饭的人……你包养了一个变态杀人犯对吧？多危险啊……看在你是我们这里最红的男妓的份上，只要你保证以后不要和他来往，继续做你的生意，我就放你一马——这可是爹地我从来没有对别人发过的善心啊……怎么样？”爹地嘴边的香烟冒出缕缕青烟，CAIN呆呆的看着他，机械的摇头……
　　“哦？不吗？CAIN，你，你说我哪里亏待过你了？你跑过多少次，我就抓回来过多少次。但是我究竟打过你多少次？你也不好好想想，毕竟你是我最大的一棵摇钱树啊……你说对不对啊？啊？来人啊，伺候着……”
　　CAIN迷茫的眼神中透露着恐惧……银色的针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的格外的耀眼……
　　“啊…………………………痛………………………………………………”
　　那是一种特殊的刺青。比刺一般的刺青痛许多倍。在喝了酒以后刺过的地方才会变成红色。平常都是无色的。爹地让人在他的脊椎尾骨那里刺上了他的名字……
　　　　　　　　　　　　　　　　　
　　JO躺在床上，想着为什么CAIN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也许是有事……他伸手拨弄着窗户上的气球，那都是上周他和CAIN一起去游乐园时，CAIN买下的。突然门被踢开了，CAIN走了进来。JO热情的坐直，“哦，你回来拉，我正在为你担心……”话没有说完，只见CAIN掏出一把枪对准了他的脑门。他惊恐的看着CAIN，不多说一句话。CAIN麻木的脸上显得十分憔悴——做那种刺青是真的很痛，而且是在脊椎尾骨……
　　“你，你为什么闯进我的生活？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救你？呵，真是好笑……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啊，你是猪啊！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吗？牛郎——卖春少年！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种低层次的人吗？哼，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我真是无聊，找你这样一个家伙给自己找麻烦……本来以为把你骗这里来能够从你那里弄点钞票花花……哧……你这样的人，真是叫人无所适从啊！而且你又有精神病，我说不好你哪一会儿就发病杀死我了……”
　　CAIN说着，步步逼近。枪抵在JO的太阳穴上。JO的表情开始扭曲，变的狰狞——发病了。他用力挥开CAIN的手，紧紧掐住CAIN的脖子……CAIN没有反抗，反而吃力的微笑，“我……我自由了……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也好……呵……呵…………………………”JO突然清醒，松开手，CAIN重重的摔到床上，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因血管爆裂而形成的许多淤血斑……鼻孔，嘴角都渗出鲜血，瞳孔放大……JO抱起CAIN，将脸紧紧贴在他还有余温的脸上，哭了：“不是说好即使世界末日也不要分开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他的眼角瞥见CAIN手上的手枪。拉过来一看，还有子弹……JO用力的咬住嘴唇，从CAIN手中下下枪，而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等我……等我……我马上就来……”
　　“砰……”
　　　　　　　　　　　　　　　　　
　　　　　　　　　　　　　　　　　
　　CAIN手中缠绕着无数的气球，微笑着，背着洁白的翅膀，头发在风中轻轻飞舞。JO惊喜的跑上前，紧紧的抱住CAIN.“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真的又看见你……”“那就永远都不要分开了……”“恩……”
　　那就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天使，气球和微笑。
　　　　　　　　　　　　　　　　　
　　　　　　　　　　　　　　　　　
　　THE END

失水的鱼 (2002-04-19 20: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