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萤火虫从窗边飞进来时,正是我极其苦闷的时候。
萤火虫缓缓而至,一边飞着并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小小的人形。这个飞舞着的小人落到旋转着的LP上,就像音乐盒上会跳舞的玩具一样。
“哎......”我开始向它说话,毕竟这样一只精灵状的小东西降临并不是件寻常事。
“您(我用了尊称)是萤火虫吧。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哦。我确实是萤火虫。”它说,
“我知道你有点问题,于是来看看能不能解决。”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呢?难道是上帝什么的派你来的?”
我一不小心问了个让它尴尬的问题,因为看它摆出一副想着如何回答的模样。 但这是个不得不问的问题。我向来不懂得应付不速之客。
“哎......这个,作为你确实应该有此疑问。但对于我来讲。这实在是难以回答的。如果真的要说,恐怕到明天也说不清楚。而且需要相当的理解力与超出一般的思维体系。你仍然想要解释?”
“这个,作为我当然想知道,而且时间也是有的。但说到思维体系,这倒是难以把握。一般人都无法对自己的能力作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我也如此。”
“其实简单的说,就是我知道你有困难。因而特意跑来帮助你。就这样简单。到底我是什么,从哪里来,这你一概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说出你的烦恼就行了。
我稍微想了一下,到底我的烦恼是怎么出现的呢?慢慢的想着的时候,竟不知不觉的好象真的要拿出什么让它解决似的。在这种思绪之下,头脑相当的混乱。但最后我还是决定,把那个勉强可以作为“烦恼”开端的事情给它讲一下。
其实也并不是相当烦恼的事情。大概就是今天下午坐公共汽车的时候,见到一个耳朵相当漂亮的女孩罢了。
“唔......见到一个耳朵相当漂亮的女孩.......”它好象在模仿我的语气似的重复道,“那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为了给它说清楚,我花了好些脑汁来整理我的语言:
“所谓耳朵很漂亮的女孩,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漂亮的女孩啊。真正意义上的漂亮的耳朵是难得一见的。这要包括完美的形状、白皙的肤色,就连汗毛的程度都是相当重要的。而那个女孩的耳朵在这个方面都达到了极至。”我舒了口气,继续说着:
“更关键的是她有一头很美的头发。很好的发质,而且染成了红色。染发这一工夫是非常考究的,颜色深一点浅一点都会导致彻底的失败。而她则达到了一种绝妙的好处。这样的头发与这样的耳朵配合在一起简直美的无法形容。”
我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生怕它不理解,定定的看着它的面容,再小心奕奕的加一句:“能想象得到吗?”
精灵好象确实在想象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个漂亮的耳朵,有什么问题吗?在我看来,这正如Louis所说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啊。”
没想到它真的会像我预料的那样问,于是立即把准备好了的答案奉上:
“对,确实是what a wonderful world。但问题是这个wonderful world不属于我。随着汽车到总站,就像预期了的一样消失了。”
精灵再度沉思了一会儿,好象是要暂且缓一下似的让我吸一支烟,并随意的说了一句“你烦闷的时候不是常吸烟么。”
的确,我烦闷的时候就会吸一口烟,但大多是在工作上遇到困难而烦闷的时候。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拿出一根烟,慢慢的用火柴点燃。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并装着以吐出烟圈的口型缓缓的把烟吐出来,虽然我不能吐出烟圈但却常常这样做。
但这时候却惊讶的看见拥有漂亮耳朵的女孩的形象从烟雾中显现出来。华丽的头发、耳朵伴随着一种摄人魂魄的压迫感展露在眼前,以一种闪着光的美丽让人目瞪口呆。我怀疑这是记忆的重现与扩大化。但随着烟的摇曳,景象的波动,好象把坐在车中的颠波感及车中人们的气味也牵引了出来。我努力让烟从口中冒出以维持影象,但终于烟吐完了,我重重的咳嗽了几下。影象好似从没出现过的消失了,剩下淡淡的烟雾四处散去。
精灵又再开口说道,“怎么样,wonderful world重现了吧。但只有这一次噢。无论wonderful world也好我也好都不会像预订了的报纸或牛奶那样每天都来的。如果再有什么漂亮的脖子或迷人的乳房让你困扰的话,我可不知道了啊。”
正说着,精灵像来的时候一样令人不解的变回萤火虫,缓缓的飞走。留下的,惟有仍然旋转着的LP与漂亮耳朵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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