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小说和故事的主要目的是寻找自我

2014-11-11 Martin 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
我写小说和故事的主要目的是寻找自我

村上春树:“我对自己的出名很匪夷所思”

 

文 | Tim Martin

译 | 宅一年不如宅七年

 

今年九月在伦敦会晤村上春树的不久之后,我一路从皮卡迪利逛到水石书店,这是家曾被这位大作家的影响力横扫过的书店。我早就料到村上在日本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去年村上的第13本新书《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刚出的前两周,就被当地的粉丝抢光了一百万本。就算在伦敦,读者也热烈回应了这位伟大的作家。水石书店门外的第一个读者从昨晚就开始排队了,早晨更是有其余600大军加入。震惊之余的水石店员说,我以为除了JK罗琳,能招来这么一群人的只有克林顿夫妇,或者大卫贝克汉姆。这也难怪,英国的赌徒们曾把村上摆在了诺贝尔文学奖下注单上的第一位(可惜错了)。

 

很难把这种巨星级别的名气与在这位我在出版社的会议室内有过一面之缘的60岁谦逊老人联系在一起。就个人而言,村上看上去比实际更年轻十岁,他称这是每天坚持严格锻炼(跑步和游泳)的成果,"我现在还是和年轻时跑同样的路程,只是速度渐渐变慢而已。" 这位和蔼可亲又礼貌的老人同样的以他的小说风格为特征,给出了停顿略长又有些偏向于侧面暗示的声明。“一切都是自传,”他说,“但同时我把一切都改进了小说。”在另一方面:“我想找出下一本书中会发生什么。这会帮我解释为什么我在这里。也许正是这样的困惑,他给人留下了像是和他的读者一样,被自己的无规则似的形而上学小说给为难住的印象。 “这是无意识的,你知道,”他某度耸了下肩。“我写我想要写出的文章,我写作的时候会发现我想要写些什么。”

 

村上的英译本新作是《图书馆奇谈》,一篇奇异的讽刺短文原视为短篇小说收录于30年前的某日本杂志内。于2008年修订,现在作为圣诞特辑在英国出版,以伦敦图书馆旧书的丰富插画填满。和村上的大部分作品一样,这是一个反复曲折同时充满凶兆的超现实主义物语:抽象性地瞄准了年少无知却又贯穿着残酷、惩罚和丢失。佚名少年作为叙述者去图书馆寻找关于奥匈帝国的征税书籍,却被一个专横的老人和一只恐怖的猎犬赶进层层地下并囚禁起来。几个月之后,少年被告知,“头顶的部位会被锯下来,所有的脑浆都会被吸走”。一个奇怪的扮成羊的人叫做羊男——反复出现过村上的其他小说——定期看望少年并为他炸甜甜圈,还有一位不会说话的少女通过手势来和少年交流。整个故事在一副孤寂和忧伤交织的图景中戛然而止。

 

《图书馆奇谈》也算有点相承了村上其他的作品特征:不是说羊男,而是主人公突然掉进了乱成一团的卡夫卡风格世界,被谜之幽灵女孩魂牵梦绕,还有村上对那地下空间的万年情结。因为他那超自然又无规律的小说嘎吱嘎吱地重复着这些迷恋,主题定位也是村上迷的一大乐趣。爵士乐。意大利面条。一门心思关注耳朵和手指。

 

但是据村上自己说,他并不是寻找启发的那种人。“在美国或是欧洲,”他有些歉意地说,“人们总是说我的写作有点后现代主义,或者是魔幻主义。但是我对这些风格都不感兴趣。我既不算是托马斯品钦的忠实读者也不算是所谓的后现代主义作家。

 

他不这么认为?“也许吧。”他说。“我喜欢马尔克斯。但我不觉得他的风格是魔幻主义呢。这就是他自己的风格而已。我猜测他只是写出了他自己的现实主义风格;他所创造的世界对他自己而言是十分自然和现实的,我想。我呢也是写出了对自己而言的现实,对自己而言的真实世界。如果有件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它证明了你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真实的事。所以说如果羊男出现了,他对我而言是真实存在的,你知道。并不是象征,也不是隐喻。只是他和我。”

 

他说的挺有道理吧,但是他的小说人物的这种象征性的葬礼仪式还是很意义重大的。在我们会面之前,村上在书展上告诉听众们他的毕生梦想是坐在一口井底。“是的,”他说,点了点头。“写作时我总是觉得我要去一个黑暗的地方。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让我看清这故事。我不认为自己有特别的天赋,我从不这么认为。但我却可以走入黑暗,嗯……

 

他的声音变小,又接着活跃。“是地下室!”他说,“并且…我的情况是一个双重地下室,我想。很多人可以走入一个地下室,但我的情况是我在地下室里还又另一个地下室。”他悲伤地看了看我。“太黑暗了。所以当我写《发条鸟年代记》(他英译作品中的突破点)时我也写到那口很深的井,而主人公就在一片黑暗孤寂和隔离之中坐在那井底。那正是我每天写作时做的事。

 

从作品中解脱出来,他说,对作家来说是一件和对读者来说一样的任务。“我写小说和故事的主要目的,”他说,“是寻找自我。我65岁了,但我还是很好奇自己究竟是什么,我拥有什么,我将会成为什么。你知道,我是一个作家。我还有些名气,我写作35年了,我算是比较成功在世界范围都有些读者但是我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会发生。在我看来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我不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或者一个聪明的人,一个有天赋的人,但是我会写作。我只想弄清楚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已。并不对其他人而言,只对自己而言。

 

粉丝们却十分乐意帮忙。当村上写完《海边的卡夫卡》,他短期内创设了一个可以让读者粉丝分享他们的理论或提问作者——一个和大型你问我答差不多的网站,之后还在日本出版成书。“我觉得它有些民主,”他现在这么说。“在古希腊城邦,市民在集市会合,你知道的。我对和读者的交流感兴趣。但我还是感觉有些腻了,我说这就够了。我认为真正的理解是一些误解的集合。这是我自己的发现。”

 

每个读者,”他说,“发给我的他们的意见。很多看法并不是正确的,他们有些误会了什么。但当我读了一千条那样的看法,我就觉得’他们理解我了!’我信任整个读者群众…但我不信任单独的某一个。

 

一个村上式小说,他说,会从一个简单的段落开始。“或者一句话,或者一个视觉性的开头。有时候就像一个录像带的画面。一个我每天都在看的开始,也许已经看了100遍,又或者1000遍,一直看下去。而突然,我说’可以,这个我可以写。’”这些书会转变,他说,“像贝多芬的交响曲。基数篇和偶数篇。基数篇是阳刚的,宏大的,抱负性的;偶数篇则是较温柔谦逊的。” 而短篇小书则是中庸而行。“我可以充满乐趣地用不同的声音,角色和风格,同时这也是一种练习。

 

还有呢,他说,他不把自己看作是富有创造力的。“我总是很欣赏日常习惯并持之以恒。”他说,“不管我多么压抑,多么孤独还是悲伤,日常习惯总是能帮助我。我爱每日例行。基本上我觉得自己是种工程师或花匠一样的人。而不是创造者,这个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我并不是这种人。我只是每日墨守成规。我跑了30年的步,而这30年内跑步给了我很特别的力量。如果你也坚持每天做同一件事,它也会给你一些特别的东西。”他将会坐在那里思考下一本书直到年底,他说,但他还没有想到那将会是什么。“我的抽屉里有太多的第一个段落。它将会是一个基数篇,所以也许会是本不错的书,我想。”他容光焕发。“我希望如此。冒险呗!

 

  • 原文标题:Haruki Murakami: 'I’m kind of famous. I just want to find out why that happened'
  • 原文作者:Tim Martin
  • 原文来源:telegraph.co.uk
  • 译文来源:译言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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